她觉得,跟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真是还得修炼个一千年吧。
幸好说完了这几句,萧弘澄终于把话头子转到正事上去了:“看起来,是有人要在阴私事上做文章了,私相授受,无父母之命,也就是私德有亏了,如今清明盛世,若是私德有亏,于我,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就难了,于小璐,更是一世都毁了,也实在用心狠毒。”
的确狠毒啊!周宝璐听的皱眉,想了想才说:“既然如此,或许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我想,庆妃娘娘出手,最要紧的还是要大殿下上套儿,至于旁的人,无非就是须得有一个人,才做得出文章来,在锦山别院,我得罪了三公主,庆妃娘娘既然要动手,那就顺便整治了我,岂不是一举两得?正好咱们家还有人看起来叫她以为可以出手相帮。幸而婶娘明白。”
说到这里,周宝璐思路顺畅起来,也就忘了自己一直在刻意避嫌:“若是庆妃娘娘知道我与大殿下的关系,大约反而不会朝我动手了。”
“关系?什么关系?”萧弘澄目光闪闪发亮的看过来。
周宝璐一噎,顿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直是又羞又窘,无话可答,只得狠狠的瞪萧弘澄一眼,萧弘澄就嘿嘿的笑了一声。
静和大长公主还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周宝璐都绝望了。
萧弘澄见她脸红如刚摘下来的苹果,也不再逗她了,反正媳妇认定了,别想跑!便说:“为什么反而不会动手?”
周宝璐解释道:“若是知道,她多半会防着我得了东西,来往之间,有可能预先叫你瞧见了,虽说你是男子,对这些东西不会上心,但到底是敬贤皇后的遗物,或许你有些印象呢?是以,以我看来,她若是知道这情形,应该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
这话说的十分入情入理,那么以此看来,庆妃选择周宝璐来做靶子,只是因为周宝璐在锦山别院得罪了三公主了。
为着这一点小事,就要毁了周宝璐的一生,这心肠也太狠毒了。
庆妃得宠多年,向来被人逢迎惯了,只有她踩着别人的,没有别人踩着她的,这一回三公主狠狠的丢了一回脸面,庆妃就要踩死周宝璐来出气。
也更是维护自己的权威。
这点想头,萧弘澄一想就明白,不过,就是想的这么明白,萧弘澄才心里火乱跳,简直压都压不住似的,直烧到头上。
这是萧弘澄自己都十分陌生的一种火气,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仅仅只是想到一种可能,就心火乱跳,怒发冲冠,若是那人在跟前,当场就能动刀子了!
他捧在手心里,宝贝的生怕碰着一点儿的小鹿,居然被人这样算计!
单是想一想,就算没真的算计上,那也忍不了!
萧弘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只是改了容貌看不出来,周宝璐愣愣的看着他烦躁的走了两步,哼一声,拂袖而去,大步往外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宝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走到院子里,似乎又回过神来一般走回来,原来是打发回宫的人回来缴令了。
回来的人回的话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回大爷,属下等着大爷宫里的管事的大人查了档子了,敬贤皇后原带进宫的那批首饰里头,的确有丹凤朝阳红宝金簪,不过并不止一只,乃是一对,大人即刻去查了库,这一对簪子都没有了。另外档子上还有一个项圈儿,一只五凤钗,一只小金冠和一对耳坠子也不见了。”
真是混账!这些人怎么保管的!萧弘澄想想就来火,好好的搁在库里的东西,偏就能不见了!不过这东西已经搁了有十几年,这十几年间,先有纯安皇贵妃掌宫,纯安皇贵妃薨后,又是庆妃主理六宫,父皇对这些事不上心,自己当年又小,或许被人弄走了些,想来也不是难事,庆妃拿到这只簪子,眼看这就有用处了。
不过片刻,又有原本伺候过敬贤皇后的前宫女被找了来,认出这只簪子的确是敬贤皇后的旧物,萧弘澄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决断。
能跟着他来公主府的都是知道机密的人,使起来也颇顺手,萧弘澄也不避嫌,当着周宝璐和静和大长公主便吩咐:“立即找了有手艺靠得住的金银匠,照着这样儿重新做出来,就里头那个字不能要,其他样子颜色都要对得上才是,明白吗?”
那人重复了一遍,见明白无误了,便立刻退出去办了。
萧弘澄这样吩咐,静和大长公主和周宝璐便都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了,萧弘澄有心要与庆妃对恃,静和大长公主略作沉吟便没有阻拦。
保哪位皇子是一回事,如今局势未明,这庆妃的手伸的太长,竟敢哄着她媳妇算计她孙女,实在太不把宗室放在眼里了,如此嚣张,不给她一次教训,这大长公主府也太好欺了。
静和大长公主站起来:“这时辰也晚了,我老了经不住,先去歇着了。”
先……去歇着是什么个意思……周宝璐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弘澄笑道:“为着我这点子小事,劳动了姑祖母,实在是我平日里疏忽的缘故,很不应该。前儿我得了几支百年老参,容我孝敬您老人家,就当陪个罪。”
这大殿下的马屁讨好显然叫静和大长公主浑身舒服,满脸笑容,十分慈祥的样子拍拍萧弘澄的手:“你有这份儿心我就受用了,东西倒是其次。只是可怜璐儿今儿受了这惊吓,你倒要好生劝慰着才是。”
萧弘澄忙笑道:“姑祖母放心,都交给我。”
静和大长公主满意而去。
回过头来,见周宝璐鼓着腮帮子,一脸‘你怎么这样啊!’的表情看着他。
小鹿的大眼睛会说话,又是害羞又是不满,偏偏还有一点隐约的欢喜,竟然都能表达的清清楚楚,叫萧弘澄一看就知道,嘿嘿,媳妇儿害羞了,可是并不生气。
他咳了一声,赔笑道:“要不,我们说说进宫怎么办?”
周宝璐还没控诉完,他就正经了,她也真不好揪着不放,嗔道:“哪有你这样的嘛。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下回进宫,我就戴着这只仿的簪子去呗,下一下庆妃娘娘的脸面。”
萧弘澄一本正经的惊讶:“咦,我是说,我们说说进宫后我开了库你挑首饰的事,庆妃算得什么,用咱们这么特地讨论么?”
“坏蛋!”周宝璐终于怒的跳起来要打他了。
萧弘澄接住她小小的拳头,哈哈笑道:“我要给你好东西,反倒要挨打,这是个什么道理?”
周宝璐气鼓鼓的,偏又忍不住笑出来。
夏季的夜晚,如此晴朗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