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朝泗巷,推开院门,李梦舟看到屋檐下的藤椅上坐着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李梦舟下意识的便咧开嘴巴,发出一声轻笑。
青一颇有些困惑的看着傻乎乎的李梦舟,摇了摇头,说道:“恭喜你考入离宫。”
大概是从来没有觉得青一这么顺眼过,李梦舟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被这种令人背脊发麻的眼神注视着,饶是青一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某个部位有些刺痛。
他很是怪异的避开了李梦舟的视线,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包丢给李梦舟,说道:“这是司首特例批给你的,用于你日常的花销,省着点花。”
随意的将钱袋塞进怀里,李梦舟也不在意里面有多少银子,笑呵呵的说道:“青兄难得来一趟,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小忙,不知道可否屈尊帮衬一把呢?”
青一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能。”
李梦舟的脸骤然黑了几分。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青兄不要这般不近人情嘛,对你来说只是帮个小忙,但与我而言可是很严重的事情,稍有不慎便可能危及性命,我好不容易考入离宫,尚未完成司首交待下来的任务,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怕是在司首那里也没办法交待吧?”
青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蓦然抽了一下,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表面上平静异常的李梦舟,暗下大喜,青一也算是送上门来的打手,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
天空中铅云浓重。
有人坐在马车中看雪景。
有绝色女子高坐楼台上轻抚瑶琴。
有金甲侍卫站在宫门外扫视着任何异常的人或事。
还有背着剑的人穿街过巷。
而时值亥时的都城,某些地方已经彻底寂静下来。
冬月,已被乌云遮住了面庞。
夜幕上漆黑一片,无一丝光亮。
月明湖畔的温柔乡里仍旧灯火通明。
所谓烟花之地大多白天是不营业的,晚上才是这些地方最为热闹的时候。
但比较出奇的是,今夜的温柔乡与往日大不相同。
许多来客都被挡在了门外,虞大家给出的解释是今夜温柔乡闭门,至于闭门的缘由,则是让外人去自己猜测了。
虽然兴致勃勃而来的客人心情立即变得很不好,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唯恐惹得虞大家不喜,原地停留了片刻,便纷纷散去了。
而此时空荡荡的大厅里,姑娘们也是面露愁容。
虞大家站在二楼上看着,身旁的两道红烛幽幽的跳跃着。
将虞大家一张如玉的容颜映照得闪烁不定。
她沉默片刻,招手叫来一人,吩咐道:“去朝泗巷通知一下李梦舟,可以开始了。”
姑娘们并不知晓要开始什么,她们只是知道就在刚才那潞王府的裨将张崇带走了婳儿姑娘。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看起来很亲近的人。
虞大家并不赞同李梦舟的行动,但若无法劝阻,她只能尽力的给李梦舟寻一些便利,况且她心里也很希望李梦舟真的可以把婳儿姑娘完好的带回来。
......
朝泗巷外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黑衣少年那被完全遮掩着的面孔,只露出一双星眸扫视着零零散散路过的行人。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有一着寻常白袍的年轻男子鬼鬼祟祟的来到了黑衣少年旁边,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声的说道:“我按你的意思来了,你最好把那件事情快点遗忘掉,也休想再威胁我做任何事情。”
黑衣少年自然便是李梦舟。
来者毫无疑问的便是江子画。
李梦舟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身打扮未免太显眼了吧,而且不知道找张布蒙住脸嘛,用手捂着算怎么回事?”
江子画此时很生气,怒声道:“要你管!”
李梦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被人看到脸是你的事情,我自然管不着。”
江子画打开落在肩膀上的手掌,颇有些怨念的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一个连远游境界都未入的渣渣,居然想着要杀死承意境的修行者,那是你该想的事情么?现在还把我牵扯了进来,要是这件事情被院长知道了,我们麻烦就大了。”
李梦舟不以为意的说道:“院长是很开明的一个人,我们杀的是该杀的人,明目张胆就敢强抢良家少女的恶徒,我们完全是在为民除害。”
江子画充满鄙夷的看着李梦舟,说道:“青楼里的女子算什么良家少女,就算是一个清倌儿,又关你什么事?莫非你们两个有什么猫腻?那是你的小情人?”
说着说着,江子画突然有些羡慕起来,幽怨的说道:“不简单啊你小子,居然在温柔乡里有相好的,那里面的女子可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怎
么就能看上你呢,实在令人费解。”
“你们要废话到什么时候,我在这里不是陪你们胡闹的。”
突兀的声音响起,江子画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很是惶恐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这里怎么还有人啊?”
李梦舟握紧了手中乌青色的剑,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后,淡淡的说道:“今夜,便让我们去杀个人。”
这是李梦舟来到都城后,第一次杀人,他并没有多么激动,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
从温柔乡到张崇府邸的某一条罕有人迹的长街,一辆黑蓬马车摇摇缓行,左右三四名侍卫打扮的人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夜下很是突兀。
今夜有风,有云,月黑风高。
出于军人习惯对危险的强度感知,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探视了片刻街道的环境和那微末的气息,沉声说道:“保持警惕。”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睛很有神,透着十分森冷的光芒,满脸的横肉表示着他并不好惹。
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轻蔑之意,转头看着车厢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有着异样的色彩自他的瞳孔里浮现。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但从军多年的自持力,并没有让他即刻发狂,在这颠簸的车厢里行事确实颇有一些美妙滋味,但他更愿意在安全和舒适的地方,所以他很快便平稳了下来。
婳儿姑娘美丽的眼睛里氤氲着泪花,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做什么,但只是被眼神注视着,她便好像如坠寒潭,浑身透着冰凉,仿佛心跳都要骤停。
她想要抗拒,甚至鼓起勇气冒出要杀了这个男人的念头,但她做不到,极度的恐惧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控制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或许在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能够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鼓足前所未有的勇气,但在那一刻没有真正来临之前,她所有的想法都是幼稚而又可笑的,因为她根本不敢。
她终究是懦弱的,或许相比于被折磨,她更愿意好好活着。
在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婳儿姑娘难免自嘲的苦笑一声,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她当然希望能够安全的逃离,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连虞大家都保不了她,她又该期盼什么?
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像她这样的女子,向来都是玩物,甚至说杀便杀,连官府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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