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传来时,怀泽正在陪芝姐儿画画,当天正好是休沐日,怀泽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李嬷嬷着急忙慌从外头进来,言道常府派人过来送信,说是常老太太不好了。
常宁手中的账本掉在地上,怀泽一边让婆子好好照料芝姐儿和昕哥儿,一边嘱咐人赶紧备车。
直到坐在马车里,常宁才回过神来,抓着来人的胳膊询问缘由。
来报信的是常夫人身边的嬷嬷,她三两句便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这几日老太太总说不太舒服,夫人特意请了太医进府,可太医也只说老太太是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不适,倒是开了几副药,可今早老太太刚起身就直接晕厥过去,等太医再赶到时,老太太已经不在了。”
常老太太已经七十五岁,在大梁绝对算是长寿,这回夫人请了两位太医入府,两位太医都说老太太是年纪大了,常夫人自是千恩万谢送走,然后开始给各家报信。
原先常宁抱有一丝希望,祈祷着还能再见祖母一面,如今得知了老太太的死讯,再难抑制自己的情绪,半靠在车壁上掩面哭泣。
当年祖父和父亲常年在外,母亲要操持家务,在母亲忙不开手的时候,祖母便把她和三哥接到自己院子里抚养,在常宁的印象里,祖母总是笑得那样温和,如今终是天人永隔。
嬷嬷一见常宁和怀泽回来,直接迎着他们去了老太太院子里,院子往常听到的欢声笑语,如今都变成了低声抽泣,进出的仆妇们个个轻手轻脚,生怕惹了主子们不快。
常夫人和一众儿孙都跪在老太太榻前,一见常宁进来,郭氏把位置让开,常宁直接扑倒在榻边。
“祖母,孙儿不孝,是孙儿来迟了,祖母,你不能丢下孙儿不管啊!”
常宁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哀戚,眼泪瞬间落下,屋里的气氛更加悲伤,常夫人轻轻拭去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和老太太虽然只是婆媳,但因着男人们在外,两个人一同守了常家三十多年,情分怕是比许多亲生母女还要深厚。
“小妹,祖母走得安详,你也不要太自责,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保重身子才是。”
眼见婆母伤心欲绝,郭氏上前扶住常宁,朝着身后的怀泽示意,怀泽明了,从另一边扶住常宁,两人去了隔间换上孝服。
正屋里的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浓重的哀伤,不多时,林夫人带着林飞羽夫妇赶到了,林夫人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如今就连母亲都离她而去,刚扑到母亲榻前哭了几声,就直接晕厥过去,屋里又是一阵慌乱。
常家族老陆陆续续赶来,在前院与常夫人商量着老太太的丧仪,镇国大将军已经殉国,立丧主便只能由下一辈的长子来做,因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常家众人也都有准备,不过还有一个难题摆在族老们眼前,那便是正式发丧的日子。
朝廷明令官员和百姓要在三个月内安葬逝者,如今正是盛夏时节,老太太的遗体怕是不能多停留,可是如今常青远在北疆戍边,算上报信的时间,常青最快也得十天才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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