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土西人不怕死,你看这一路上死人越来越少,定是光知道逃了,逃得比兔子还快。所以诶,这后面死人只会更少。”李大牛分柝之后鼓励大伙,“都加把劲,争取三天内到镜山,收拾干净了回风野城,好好干,迟早都能回家抱婆娘。”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婆娘抱,但回家的渴望就象悬在眼前移动着的肉,都知道一时是咬不到的,但这个念想再次鼓起大伙儿的干劲。
硬撑着又行了几里,终是走不动了,佰夫长的鞭子就抡了下去,几个落后面的便吱哩哇啦地跳窜叫喊起来。一个佰夫长骂道,“都是偷奸耍滑的货,我这鞭子落下去,窜得比猴还快。”
又行几里,零星拣了几个尸首,便有扛不住的,不管脏净晦气,便往那拉死人的车上躺。
佰夫长的鞭子又扬了起来,噼里啪啦甩下去,叫唤声里方起了这个又躺倒了那个。
“将军,打死也走不动了。”
“不是我等懒惰,着实这腿迈不动了。”
“将军,缓缓再走行不?”
……
一片哀求声。
“这还了得,方把你再没天日的犯人入了军,便不听使唤了。”佰夫长的鞭子高高扬起,“还敢违抗上司,军里怎容得这般模样。”
扬起的鞭子却被李大牛拦住了,使个眼色又转向众军,“众军士听着,我知你等确是辛苦,又都新入的军,没磨炼过的,不知也受不了当兵的苦。只军中的任务哪个是能耽搁的?吃不得苦当不得兵,还得撑着啊。”
不高不低几句语重心长后,忽一声高喝,“吃不得苦,给老子滚出去,回去当求子犯人去。”
这一声喝比鞭子起得作用,打死走不动的又都迈开了着实迈不动的腿。
那腿,迈得着实艰难。
宋双相信这艰难不是装的,自己还能叼空坐会儿车,腿上也已沉重。
这不比剿匪时的行军,一会没歇过不说,肚子里没东西呀。一边走还得一边拣死人,就这样,也走了五六十里了吧。
管领、佰夫长,那可都有马骑呀。
走不多远,李大管领忽传下令来,就地扎营。
扎什么营?没什么营可扎。车子围了一圈,大小头头喝喊着辎重车上大桶装着的烈酒湿了手,一片一片就地全躺下了,有几个手里的干饼还没嚼完就扯起了呼噜。
这世上哪有睡不着觉的人!来这儿试试,来一个治好一个,保你比猪睡得死,保你睡下去就不想睁眼。
但这眼还得睁,天亮了就得睁眼。
没有号角,是在佰夫长的鞭子抽在地上啪啪的响声和厉喝声中醒来的,“快起来,管领大人都起来半天了,你等还贪睡。”
没半天啊!宋双可看着了,李大牛刚从唯一的帐篷里出来,打着哈欠走车那边尿尿去了。
有尿,证明有水喝,证明有足够的水喝。宋双和大多数人一样,昨儿只喝了几口水,没尿,一点儿都没有。
诶,宋双咋醒的?咋醒得早?一只蚂蚱钻裤腿儿里了,痒醒的。
宋双也累也贪睡,但有个不同处,一丁点儿异常动静就能猛醒。
说不清什么算是异常动静,但蚂蚱钻裤腿儿里他醒了。
都恨天亮得早,天亮了就又得走。
倒确是越往前走死人越少,队伍磕磕绊绊终于在第三日到了镜山,蔫搭搭已如逃难的一般。
这一路好艰难,但总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