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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天不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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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在呀?若不是山道上寨门囗到处可见的血迹,吴撇子真会怀疑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四下里死悄悄的,除了风声,再没一点儿动静。

    估摸都死光了,想那“枣核”兄弟也没能逃脱,只不见一个尸首。

    几天前还闹哄哄的隘口,这就荒得碜人。

    碜人,走哪儿身后都跟着个人似的。

    要真是人还好,只怕跟着的不是人啊!

    硬着头皮,上上下下石屋子里搜腾遍了,衣服前襟子兜了一堆糠面馍头,手里拎了一坛还算满的水回到屋子里。

    虽有干柴,但不敢生火。好在天冷,那馍馍虽干但还没馊,冷吃了些,垫着被子靠墙坐下思忖,既然这寨子已废,官军已去便不会再回来,这里一时半会儿还是安全的。

    倒是山下人生地不熟的,下去了遇着山民官军时说不清个来路,还不是给逮了去。

    暂且在这里避避风头。

    思量定了,便石屋子里藏了,冷水冷馍将就着,睡也不敢再踏实地睡。

    只那冷水冷馍吃了几日,尤是吃过苦经得起造的吴撇子,也受不了了。

    寻了些散落的生米面,又去隘口寨门上张望了,确没半个人影。

    急慌慌点了柴火烧水搅和了半锅又是米又是面的汤,热乎乎喝了,顿时舒坦了许多。

    可惜寻着的生米面太少,那些糠面馍馍也都有了馊味。便又寻思着得上山上大寨去,那里人多房多,便是官军搜刮过,多少也剩得些生米面。

    趁着肚里汤水还闹腾出些热乎劲儿,捡了根树棍子便向山上走。

    到得山上出了一身臭汗,只心里却是个凉啊。

    惨啊,也是个死悄悄的。

    寨门烧得只剩几个黑黢黢的桩子,地上散落着些未烧尽的炭棒子。

    往里走,土屋石屋的门窗都烧得砸得没个完整的。

    骡马棚子已成了平地,零七散八横着些烧焦的梁柱,灰都吹得尽了。

    心里拔凉,可有睡的地儿?可寻着吃食?

    比那隘口还惨。

    且先看看,咦,哪里的声响?

    莫不是风吹得那破了的门窗不安稳地响。

    不,怎象是砸墙的声音,哐哐嘡嘡。

    吴撇子忽地一声冷汗,人?还是鬼?

    忙靠定了墙,握紧了树棍子,定了定神挪着步寻着那声音去。

    是那间屋子里发出来的。

    小心着探出头去,那不是大当家的屋子嘛,并排连着的三间,还拐着个厢房。

    那屋子正是大当家的上房,窗户已烧没了,声音正从那间发出来。

    吴撇子猫下腰蹑手踱脚溜进厢房,厢房的窗户烧掉了半拉子,窗纸已烧得尽了。

    吴撇子趴在那半拉子窗户边,透过两个破窗子正看到房里。

    甚么在动,白乎乎脏兮兮两个团子,两只羊?

    “找着了,当家的。”

    天,是人!两个披着羊皮的人,出声了,听那话还是自己人。

    “找着了?快拿出来啊。”

    天,这声音是五当家的,五当家雷斧头。

    吴撇子心里一喜,五当家还活着。正要出去,忽生出一想,这两个在做甚么?那个又是个谁?山寨破了,又不知五当家和什么人做什么,且先莫出去。

    正思忖着偷看,方听见一声“哎”,忽见一个白团子猛地一动,又是“嗯”一声闷哼。

    却是另一个白团子便倒了下去。

    吴撇子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有惊破胆,心里随即明白了,五当家把那人杀了。

    莫不会把我也杀了?慢慢猫下腰,离了那窗转过身贴着墙站定了,死死捏住手里的棍子。

    听得响动,是皮靴踩在地上的动静,渐渐去了。

    天老爷,这都什么事,活的死的都吓人。

    这五当家的,还敢出去见吗?

    吓得吴撇子不敢出去,从晌午到第二天早上,愣是破房里靠墙坐了一夜。

    天方亮,硬着头皮悄悄地每个房子里挨个查看。心里做定了,你若杀我,只与你拼了。

    只是寻遍了,再不见五当家的影儿。

    回到大当家的上房,看那趴地上的人,后脑勺上血糊糊的。大着胆用树棍子翻过来,吓得一退险些跌倒。

    那死人眼瞪得好大,吴撇子也认了出来,却是一同守隘口的小头目,虽不熟也搭过话,人都唤做“马蛇子”的。

    再看那墙上刨开了一个洞,那土墙厚,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窟窿。

    吴撇子顿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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