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那野鸟并不避人,离这筏子越来越近。
老赵转头看看小贾,又转头看向那灰白色的鸟群。
那野鸟真个不避人,还是和人做嬉,一个大大的弧线向筏后俯身飞来。
老赵的绿豆眼忽地放光,手一伸,那为头的鸟儿已在手中。
鸟群惊乍,叫声先乱了却是大都不及改变路线,惊叫着飞速掠过。
鸟飞得快,手更快。
小贾见老赵伸手,只眨眼的功夫,那百十只的鸟群已从眼前飞过。
小贾的手中也已握住一只鸟,鸟群中最后一只鸟。
老赵松手,小贾也松手。
两只鸟儿扑开翅膀追那鸟群去了,虽惊乍地叫着,只飞得轻巧,却是并未伤到半点。
老赵和小贾背后的客人尚在谈论河那边雇主的好赖。
老赵和小贾相视一笑,老赵眼中露出满意的目光。
筏子顺着水流又欲挣脱水流努力地斜行着向对岸去,水凶险,筏工却稳稳地嘶吼着船歌。
来时在官道西面上游,下来时已在官道东面下游,相差也有百余丈了。
却是船先到,众人已下了船。车马船上其它车辆驴马也下了船,船工催促老赵拉马车下来,众船工又于岸上用绳拉着船往上游去了,那筏子却只一个筏工扛在头背上也往上游去了。
老赵叫众人在车上歇息,阔嘴青年与粉面少年却愿在车下透气也看看那河。老赵也不拦挡只喊小贾道:“且陪我于这河滩上走走。”
两个离车马远了,老赵转向小贾道:“这河凶险,只侄儿头回坐这筏子,却能跟着我抓住那鸟儿,老夫确是可以放心了。”
小贾笑笑,“不过一条河,手里抓紧那筏子又有甚么可怕的,只还当在地上就是。”
老赵露出满意的表情,“前夜走了那贼,我还担心你失了信心。”
小贾皱皱眉道:“赵叔,只那贼轻巧快速实是我不及的,若不是占了先手,真让那贼逃了。”
老赵拍拍小贾肩膀,“侄儿且莫多心,这世上能人异士虽多,可军中之人虽多杀伐,但并未有这江湖中手段。况且,那贼不终究还是死在你手里,以你之能已远在我之上,且莫多心。”
小贾“嗯”了一声道:“小侄还有疑问,只怕隔墙有耳未敢问出来,那夜赵叔如何知道会有贼来。”
老赵看着小贾道:“侄儿谨慎是对的,遇事确该沉得住气。只行走江湖还需时时有提防之心,那日我们入翠城时,我看到那私塾门口有人向我们张望,那时莺啼正好掀了一下轿帘向外看。进客栈后,又瞥见那人从客栈门前走过,做作无意向楼上看,但目光神情并无异样,反倒正气居多。我只心中疑惑他为何两次张望,故叫你提防,结果还真是冲莺啼来的。足见人心叵测,需处处小心才是。”
小贾“哦”了一声,“小侄记住了。”
老赵又道:“那个也确是该死的,只怪他如此身手却干这等事。倒是遇着此事,又有那日应付公差的机变,却看着侄儿确是成熟了,复仇之事定能成功。”
小贾望向滚滚东去之水,眉宇间透出坚定刚毅,“赵叔,这仇定是要报的。”
一行人休息片刻又行,沿官道行约三十余里又是一城,唤作麦城。
老赵说道:“这沙河两边,翠、麦两城是富庶之地,再往西北就荒凉了。”
虽只晌午,因与下一城隔着将近两百里,赶不上中间落脚处,便在麦城寻了客栈早早歇息了。
一大早天未亮就出发,只为日落前赶到大些的村镇上落脚。
行了一段时间天全亮了,见两边山上草木渐少,一路无话,黄昏时在一镇子上住下。
再行一日天黑时又到一城,这城唤做塔城,老赵说与小贾:“过了这城再行两百多里才到风野城,前方军需多出自麦、塔二城,只这塔城穷些。”
住了一夜再行时,两边农田渐少,远处山小了但草木更是稀薄,远望去只有一簇簇暗沉沉土灰灰的草。也有客栈,只是简陋肮脏了许多。
行了两日,两边的山越来越少越来越缓,却是一个个土丘。
渐渐一片开阔地,只无草木,却尽是砂砾。
天上晴朗朗的,只风却是渐渐大了,吹得马车棚子扑扑做响。
第四日,官道两边依旧开阔,远处山上只灰朦朦更不见草木,风愈大。
黄昏时,方见两边渐次有些农田。
风愈大,天昏黄。远远看见,昏昏黄黄中一座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