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箴着急,“不是说扔一个碗过去失手砸死的么?怎会又会是中了毒?”
萧氏面色灰败,良久方道:“箴儿媳妇,你先出去。”声音暗沉低哑,和她平时的声音大不相同。全氏心中虽有无数疑问,却也不敢违拗,轻轻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回过身把门带得严严实实。
屋里只剩下萧氏和罗箴母子二人。
罗箴跺脚,“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我还以为……唉,我刚听到信儿的时候还替罗简难过来着,毕竟人命关天,死的又是位户部主事,朝廷官员,他就算不用偿命,至少也得纳币赎罪,世子之位也要拱手让出来……我白替他担心了,现在他被摘得干干净净的,任事没有!”
既然害柴主事致命的是毒,而不是罗简所造成的外伤,那么罗简犯的只是伤人罪,很轻微,无伤大雅。
萧氏跟老僧入定似的呆呆坐着,好似痴傻了一般。
罗箴越想越生气,“是谁自作主张先给柴主事使毒的,是谁?”
萧氏艰涩的、困难的开了口,“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为什么?”罗箴困惑不解。
萧氏若有所思,缓缓道:“让罗简失手打人容易,让他失手打死人便难了。我本是想万无一失的,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箴儿,娘万万没想到当众打死人这般明确的案情竟还有验尸这一说,更没想到柴家会答应。”
“皇上亲自开了口,柴美人敢不答应么?”罗箴苦笑。
“什么?”萧氏眉头跳了跳,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罗箴很是苦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把宫里传出来的话告诉了萧氏,“……贵妃娘娘把这事安排的真是天衣无缝,这死的是柴主事,亲哥哥横死,妹妹知道了能不喊冤么?这事不就捅到太后娘娘面前,捅到众多妃嫔面前,公之于众了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那会儿也在养宁宫,不知林昙怎么花言巧语的,皇上晚被她蒙蔽了,同意验尸。”
萧氏咬碎银牙,“又是这个林昙!箴儿你说说,罗简是那个窝囊样子,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罗纾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做事顾前不顾后,可她竟能养出林昙这样的闺女来,心计、口才、见识、胆量,一样不缺!”
罗箴苦起一张脸,“往后这明婳若是嫁给了康王,做了林昙的弟妹,不知会被林昙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娘,我想想便替明婳委屈,她可是妹妹和妹夫的掌上明珠,相府千金,何等娇贵,哪像林昙似的,胡打海摔惯了的,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那都是后话了。”萧氏也是疼爱沈明婳的,罗箴的话却丝毫引不起她的共鸣,“箴儿,咱们还是先顾着眼下的事吧,已是火烧眉毛了。”
罗箴怔了怔,“眼下有什么事,是柴主事的死因么?娘,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吧。难道您……亲自出面了?”问到后来,他未免心中惴惴。如果萧氏真的不谨慎,露出了马脚,这麻烦可就大了。要知道,这案子直达天听,连皇帝陛下都知道了。
“不是柴主事的死因,那是小事。”萧氏不由的头疼欲裂,“箴儿,真正的麻烦是……你父亲就要回来了……唉,这事也怪我了,事情一出来,我以为这事做的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便命人快马送信给你父亲……”
“让他知道做什么?”罗箴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他若知道罗简有难,肯定会不顾一切赶回来的!娘,他若回来了,便会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便会知道有人故意陷害罗简,很容易想到咱们头上来的!”
萧氏脸色蜡黄,嘴唇却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更是暗淡无光,“我知道,我知道他回来之后咱们的处境会很难,所以才说要先顾这件火烧眉毛的事。箴儿,不能让你爹知道咱们要害罗简,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你明白么?”
“明白。”罗箴烦恼的点头。
萧氏颓然,“我可以暗中设法让罗纾克母的恶名愈传愈广,深入人心,可以让你父亲一天一天漠视罗纾,不想见到罗纾,可罗简我是没办法的。他是原配嫡子,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他再不争气,你父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世子。他一直以为我对罗简很好,比亲生母亲还好,如果他意识到我其实想害罗简……”
萧氏脸白了,打了个寒噤。
侯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如果翻起脸来,是什么情面也不讲的。
萧氏越想越是懊丧。在她的计划当中,当侯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的时候,罗简失手误杀人的罪名应该已经定下来了,侯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四处奔走为罗简求情、赎罪,当他发现单单纳币、捐银已经不能顺利救出罗简,只好忍痛割爱,上表要求废去罗简的世子之位,把罗简贬到乡间隐居------之后萧氏再设法疏通朝中要员,另立罗箴为侯府世子,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天经地义。
她计划的真是非常之好,可惜,现在全被打破,凌乱不堪。
“怎么补救,娘,咱们怎么补救?”罗箴不安的问道。
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
害人不成,反倒暴露了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到要面对侯的怒火,想到自己那刚烈强硬杀人不眨眼的父亲,罗箴不寒而栗。
“莫急,莫急。”萧氏柔声道:“箴儿莫急,让娘仔细想想。”
萧氏并不假手侍女,自己亲手燃起一炉香。
袅袅香烟升起,房中充溢着淡雅宜人的香气。
萧氏站在窗前静思,罗箴在房中走来走去,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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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沁命侍女拿了个她喜欢的小凳子放到院子里,又摆上一个小小的案几,案几上放着甜白瓷杯子,红色玛瑙盘子,杯子里盛的是蜂蜜水,盘子里放着几样她爱的小点心,软软糯糯,很是香甜。
林沁吃口小点心,喝口蜂蜜水,惬意的咪起眼睛。
青竹引着一个身穿披风、头戴风帽的人进来。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她肯定是女子无疑,身段非常苗条纤细,秀丽挺拨。
林沁小点心也不吃了,好奇的跑过去看,“谁呀?”
青竹抿嘴笑,“二小姐,是大人的事。”林沁眼珠转了转,“我不小了呢,也算是大人了。青竹姐姐,我也要管。”昂首挺胸跟青竹和那身穿披风的女子往里走。
“哎哟,咱们二小姐想要管,那可没人敢拦着。”青竹笑道。
林沁得意,趾高气扬道:“那当然。”喜滋滋的跟着进了屋。
到了屋里,那女子方才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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