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越来越稀,反倒是月光明亮,洒了一地的如水银般的湖泽。
倾渺带着面具跟在墨逸的身后,神情皆被掩起,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甚至想要愉快的哼唱些儿时母亲教的歌谣。
忽地,欢腾的步子止住,心上一阵抽痛,像被人死死攥在手里揉捏,连叫也叫不出来。
眼前倏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她停下步子,摸索着蹲下身,揭开面具,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墨逸见铜铃声消止,立刻回头看她。
槐树下,只见倾渺小小的身子蜷蹲在一起,十分辛苦的样子。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大声唤了一句:“倾渺!!!”
她并没有抬头,她的世界里一片寂静无声。
大滴大滴汗水落在地上,感觉身前立了个身影,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侧,摇了摇,十分的用力。
倾渺抬起头,黑暗淡了些,只是人影模糊,如何也看不真切。
他似乎在努力说着什么,可是自己整个人如潜在水中一般,外界的那些声音俱是一片混沌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心痛感倏然停止,那些不适的症状立刻烟消云散,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眼前的景致也逐渐恢复清晰,他急切的声音也响在耳畔,那样的近。
“我没事。”她尽量扯出一个笑来,望着他。
不知为何,见到他如此担心自己的样子,倾渺的心里反而有一丝开心,一种得逞的快感。
“怎么回事?”他的眉头皱到一块,沉声问道。
不想将这种事情弄得太过虚大,倾渺故作轻松的吐了吐舌头道:“什么事也没有!我...我骗你来着。”
“骗?”墨逸有些发愣,却依旧追问,“可你刚刚的脸色的确很差。”
“障眼法而已,你这都看不出来吗?还上仙呢!”倾渺扬起脸,嘟嘟嚷嚷道。
墨逸见她的面色的确好了起来,再一想她方才的话,立刻便火了。
他站起身来,将头上那凶煞的狼脸面具一把摔到地上,甩袖便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连一句骂她的话也没有。
倾渺缓缓挪过去两步,轻轻捡起地上的那个面具。
只是刚拿到手里,便裂成了两半,中间是个合不上的缝隙。
仔仔细细收好,心想,他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他明明是生性寡淡的人,哪里会因为一个玩笑就气成这样?
除非...
惹他生气的人,是他极为在乎的人。
想到这里,倾渺复又坐到地上,居然十分愉快的笑起来。
是的,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情了。
磨磨蹭蹭走了许久,等回到客栈,店中的灯早已灭全了。
店小二替倾渺将门打开,打着呵欠埋怨道:“你家兄肯定以为你又逃跑了!铁青着一张脸冲回来,连晚饭也没吃,现下估计还在担心你呢!你快去同他报个平安,再诚诚恳恳道个歉才好。”
倾渺愣了愣,旋即敷衍的点了点头。
腆着脸讨了杯热茶喝完,这才跳着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走。
在路过墨逸房间的时候,旦见他房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烛火,兴许已经睡下了。
她的手已经举起来,准备敲上门框的时候却又止住了。
然后,十分迅速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墨逸并未睡着,他静静坐在桌边,听到那铜铃声止在门口的时候,便知道是倾渺回来了。
只是她没有进来,他却没有料到。
倾渺恹恹的推开自己的房门,点了灯烛,仰面倒在床上,将身体摊开成一个大字。
深深叹了口气,烛火跳跃,人虽静止,影却颤动。
她咬了咬唇,心想,刚才那样的疼痛是不是就是溟远说的心悸毛病?
想到这里,倏然感到害怕。原来,竟会痛成那样。
方才便是如此,自己都被惊吓住了,哪里还可能好好回答墨逸的问题?
虽然是基于这种原因才诓骗他,但是如此被误会了,倒也是自己活该。
四周安静极了,更多的思绪涌进脑海里,倾渺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从出生起便开始服用夔牛的腿骨磨成的粉。
小时,溟远还瞒着她,说那只是预防风寒的药。
一直到自己熟读了他房内的一应药典,实在藏掖不住了,这才说了实话。
溟远说她有心悸的毛病,所以这种药不能断。
自己当时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因那时吃一次,最起码可以维持一百年呢!
也就是这几百年,许是身体产生了抗性,这药效能维持的日子才越来越短了。
以前溟远总说,这心悸不是什么大病,一直拖着不给她治全了,乃是想要找到更好的方法,不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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