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才,一直有收回朝政之权的心思。既然徐国还没到了可以篡逆的地步,那他一旦丢失了东境,岂不是正好给陛下留下了罢免其兵权的借口?大将军先前说的没错,白昂此举却是做给陛下看的,却也只能是借此发通怒火牢骚。等看见陛下可以统领朝政的苗头以后,必定还是会起兵收复的!”
“你是觉得他在两头押宝?”韩昱问道。
高凡点头笑道,“自古将者在外,哪个不是提心吊胆,借着养寇自重的本事,得以保全自己的?”
此言一出,韩昱脑中又想起了欧阳寒,他曾也自己说过相同道理的话,旋即又打量了番身前的高凡,道,“你和至清关系如何?”
“这……”高凡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略显尴尬地转身望向李平,道,“还是由子元回禀大将军吧……”
听罢,李平则使劲挠了挠头,想了许久后,终撇着嘴道,“至清性格太过孤傲,并不屑于我等为伍。”
韩昱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住的哀叹。欧阳寒的性子虽然如此,可这也是统帅三军之人所必须具备的。而他身上的一切,皆都完全契合一个天生的帅才所必备的全部要求。
“哎……”
韩昱有些怅然若失的不住叹息,自己这条命也剩不下几日了,为了先帝的遗愿,更为了大徐基业,还有谁能够如此完美契合这些要求呢?自己又该如何去寻找适合的接任之人呢?
许奉吗?抛去他的降将身份,乍看之下似乎契合一个统帅所必备条件。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缺陷——优柔寡断。
尤其在处理关键事情的时候,常常会顾及左右的想法,这无疑是犯了统帅者的大忌!
想到这里,韩昱略显伤感地摆了摆手,示意李平和高凡退下。
“大将军……”高凡忽然小声问道,“因为白昂的失利,导致冯泰那‘生意’的暂时停滞,大将军想要出城,恐怕还需等上一段时间……这期间可想好如何应付冯泰?”
“是啊!”李平听罢,也担忧的拱手道,“咱们贺礼都收了,冯泰这几日恐怕就要前来保媒,一旦见了那姑娘已经离去,还不得气得炸开了锅?”
“你们收了贺礼?!”高凡心里一怔。
“是啊……”李平点了点头,“大将军忧虑北营地处苦寒,常年皆在缺衣少粮的处境之下作战。实在于心不忍,已于昨日悉数交由北营偏将带回。
“哎呀!”高凡懊恨地不住跺脚长叹,“大将军此举不仅不会换来楚言的感谢,反而更会招致此人的猜忌愤恨啊!”
“此话何意?”韩昱紧锁眉头,面色凝重地问道。
高凡垂首哀叹,道,“楚言此人性格乖张,本就长年因为得不到陛下赐封‘大将军’之位,而一直对您嫉妒怀恨在心。大将军与他同样身为四大营主帅,此番却知晓了他常年在北方的尴尬窘境,还赠予他如此之多的奇珍异宝,对他来说只会觉得大将军是在故意奚落嘲讽他!日后只怕会伺机报复……”
“若能让他安心驻守北方,不丢失一寸国土。随他如何埋怨我又何妨呢?”韩昱对此却不以为然,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云和竟对朝廷大员们,各个了若指掌……这可才是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事情!”
高凡闻言,吓得猛地跪地叩首道,“大将军赎罪,小人从不敢在外头胡说八道!对咱们大徐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好了……”韩昱赶忙扶起他,道,“切不可在如此妄自揣测他人心思,尤其是对陛下!”
高凡面色煞白,当即不住点头称是。
在李平的搀扶下,二人终于出了屋内。看着高凡远去的身影,韩昱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一方面经过此人先前的分析,句句皆是点中了要害,此人揣测朝中官员心思的本事,确实厉害的很;但这却又是柄双刃剑,一旦此人日后反叛,为他人所用,对于大徐来说可是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当自己听闻白昂丢了城池,竟会如此失态地差点酿成大祸,这跟平常的那个临危不乱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我究竟是怎么了?韩昱心里也犯困惑,自从来了京师以后,自己就彻底的变了。真的只是因为想起了以前在先帝身边,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而已吗?
那此刻自己重新趋于冷静以后,对于如此能够揣测朝廷大员心思的高凡,又当如何呢?
“杀了他?”韩昱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杀意,随即又自语笑道,“想什么呢?他可是甘青的儿子啊!现在连朋友的儿子都要杀吗?”
虽然起了杀意的念头一闪而过,可韩昱却尤为惊讶自己怎会浮现此等想法。
“真要让自己日后在那黄泉路上,寸步难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