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姐姐的宅子啊?”余幸还以为是婆家的呢。
“是啊。”阿冽道,“舅舅置宅时,正好两处相临,都是四进大宅,舅舅就都买下了,送了姐姐一处。”
余幸不解,回脸看向丈夫,道,“这事儿多稀奇啊,舅舅就算送宅子,也该是送给咱娘才对呀。”补贴娘家姐姐,这是常事。哪里有越过姐姐,直接补贴外甥女的。
阿冽与妻子道,“你不晓得这其中的缘故。”就把当年姐姐卖花赚了银子给舅舅寄钱的事说了,道,“那会儿不论咱家还是舅舅家,日子都艰难。咱家还好些,老家有宅子有地,吃喝能用多少钱呢,也就是一家子念书花钱最多。舅舅刚到帝都,帝都居,大不易,一大家子,连宅子都是租的朝廷的。家里就是有心,也帮不上舅舅的忙,正赶上姐姐那花儿卖了大价钱,就跟咱爹商量了,给舅舅寄了些银钱,舅舅开了进士堂,有了生计,日子也好过了。后来那银子舅舅都还了姐姐,还给姐姐置了处宅院。”
这也是大姑姐好心有好报,余幸听了也没别个话,道,“这也是咱们两家的情分了。”
“是啊。”阿冽道,“先时咱爹和阿念哥来帝都春闱,索性一大家子都来了,要不是有舅舅给的宅子,一大家子虽然也能安置下,只是,不知要多添多少花销多少麻烦呢。”
余幸悄悄同丈夫打听,“我怎么听说,当初舅舅是相中了大姐姐的。”
“别胡说,舅舅很早就一家子去了帝都,阿念哥和姐姐青梅竹马的长大,姐姐刚及笄,他们俩就定亲了。就是到了帝都,阿玄哥早早的就议定了宋翰林家的闺秀。”
“我就是奇怪,咱家与舅舅家、姑妈家都这般亲近,当初怎么没亲上作亲?”余幸嫁到何家这几年,也是听了一些八卦的。
“离得远呗,家里就姐姐一个闺女,因着姑妈是远嫁,姑丈天南海北的做官,多少年多少年的见不着,祖母经着姑妈了,就说定要给姐姐在咱们县里寻一个,还要住得近的。当时阿念哥一听,立刻置了宅子,就买在咱家祖宅后头,再没有比他更近的了。”阿冽说着就笑起来,余幸也听着十分可笑。
余幸笑道,“其实,我在帝都也陪嫁了处小宅子,不过,不比姐姐的宅子大,只有三进。”
阿冽道,“这我倒不晓得,要早知道,咱们住你那宅子好了,咱家就这么几口人,四进宅子实在太大了。”
余幸是住惯了大宅子的,当初就嫌婆家宅子小,死活要建花园子的,听丈夫这话就不大认同,道,“哪里大来着,咱们人虽不多,家下人可是不少。再者,俊哥儿眼瞅着后年秋闱,大后年春闱,介时到了帝得总得有住的地方。我还说我陪嫁的那处小了呢,当初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帝都,这次回去,叫我娘给我换处大宅子。”
阿冽忙道,“可别这样,哪里有出嫁的闺女还开口跟娘家要宅子的。叫岳母晓得,得说我养不起你呢。”
余幸笑,“这可怎么啦,又不是跟外人要。”当初祖父祖母在北昌府时,她也常跟祖母要零用呢。。
“你别张这个口啊。”阿冽道,“岳母岳母没什么,大哥二弟估计也不会多说,可到底有大嫂弟妹呢,你这嫁都嫁了,咱家又不是没住的地方。以后我自会做官置下家业,待咱们有了,多孝敬岳父岳母还罢了。不许要,知道不?”
余幸听这话,不禁十分甜蜜,笑道,“都听相公的。”
“这就对啦。”阿冽拉了媳妇一道坐床上去,道,“不过,你以后也得学着节俭度日,不有像以前那样奢侈才好。明年有了阿炫,咱们得给儿子攒下些个呢。”阿冽连二儿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我能不晓得这个。”余幸道,“现在连龙涎香也不用了。”
阿冽揭她老底,“咱阿灿闻不得那味儿。”
余幸直叹气,拍一巴掌在阿灿裹着尿布在床上拱来拱去的屁股上,道,“这小子也怪,香味儿略微不合他心意就要闹的。”儿子不爱闻龙涎香的味儿,硬叫当娘的改了习惯。
“要不说是我乖儿子呢。”阿冽抱起儿子狠狠的亲了两口,问媳妇,“阿节给的玉簪可收好了。”
“收好了。”
阿冽他们去北靖关未久,江仁与三姑娘也一道去了北靖关,江仁是给江夫人送时兴的绸缎来的,江赢大婚的嫁妆,必有时兴锦缎的,这会儿再着人往江南采买已是来不及,江夫人便自江仁的铺子里采购了一批,再者,三姑娘是来送江赢定亲时的几套衣裙。
江夫人一向很爽快,手下管事验了货,直接账房就结了银子。见闺女定亲的衣裙做工很是不错,江夫人笑道,“你这针线是与薛大家学的,她的针线,实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在帝都城,比她好的也不多。”
三姑娘笑道,“师傅在针线上的功夫,常人所不及。我们比起师傅,还是略逊一些的。”
“你们师姐妹也算得她真传了。”江夫人年轻时也给李大娘的铺子做过针线,虽然针线做的寻常,但眼力是极好的,道,“你们绣庄上的针线,又带了些苏绣的意思。”
三姑娘道,“苏绣时常有新针法闻世,如今我与师姐动手都少了,但见了好的苏绣绣件还是爱不释手,都会学一学。”
江夫人点点头,结账给了赏银,就打发三姑娘下去了。
北靖关的社交场因着江赢的亲事都忙碌起来,如三姑娘江仁这等与将军府有生意往来的自不消说,还有不少人家听说纪大将军嫁女,总要备上一份厚厚的贺礼才是。只是,也有不少人家嘀咕,他们倒不是舍不得贺礼,就江姑娘这命数,纵这贺礼备好,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送出去呢。
何子衿也准备了一份颇是丰厚贺礼,就是何家,也备了礼,想着到时让何子衿一并送去。何子衿刚看完礼单,就见丸子进来禀道,“太太,巷子里陆老翰林家的三太太打发管事媳妇过来请安。”
“陆家?”何子衿过一时才想起来,当初买的这处宅子是邻街的好地段,这条巷子因都是四五进的大宅,一条巷子只有六户人家,这其中,就有陆家。这陆家老爷子听说是在帝都做翰林的,他家的宅子原是赁出去的。何子衿问,“是陆老翰林回来了么?”
丸子道,“前几天见他家在收拾屋子,听说今儿已是到了,陆老翰林年纪到了,致仕回乡。”
何子衿点点头,道,“让那管事媳妇进来吧。”
来的是一位年约三旬的青裙妇人,头上一二银钗,举止很是规矩有礼,先给何子衿请了安,道,“奴婢庄林家的,奉家主人新近致仕回乡,后日设酒,想请诸乡邻一聚。太太若有空,只管过来。”说着,双手奉上请帖。
丸子上前接了帖了奉予自家太太。
何子衿含笑接了,打开来略看一眼,就是请吃酒的帖子,笑道,“有劳这位庄嫂子了,我近来庶务缠身,也不晓得你家老太爷老太太回乡之事。去与你家太太说,介时一定过去。”略说几句话,就打发这媳妇去了。
何子衿说丸子,“你怎么没提前与我说陆家之事,到底是街坊,我竟不知陆老翰林回乡之事。”
丸子道,“先时他家搬搬抬抬的,我打听着说是陆老翰林要回乡,原想着,待陆老翰林回来再与太太说不迟。没想到,陆老翰林这般低调,也没见有大动静,就回来了。”
何子衿道,“罢了,今儿不是庄子上送些早杏过来么,我尝着挺甜,你收拾两篮子,给陆家老太太、太太送去,就说是咱们庄子上送来的,请她尝尝。”
丸子领命去了,何子衿叫过小河,让她备份简单的表礼,介时去陆家吃酒用。
丸子去这一趟,就不只是送杏子,连带着把陆老翰林家的事都打听了一回,回来禀道,“陆老太太年年纪,与咱家老太太差不离,衣饰很是素朴。陆家有三房子孙,长房二房都在外做官,不过听说陆大老爷爷只是举人出身,陆二老爷是秀才出身,都是捐的官儿。陆三老爷未出仕,就在陆老翰林陆老太太膝下尽孝。眼下跟着陆老翰林陆老太太回来的就是三房一家子,陆三太太年岁较太太略年长些,听说膝下二子三女,两位小爷没见着,倒是见着他家三位姑娘,皆是斯文女儿家。”
何子衿便知道待去陆家吃酒要如何准备了。
待阿念傍晚回家,听说陆家人回乡之事,阿念还道,“陆老翰林一手花鸟画是极好的,彼时在翰林修书,我们也是认得的。”
何子衿笑,“那就更好了。非但是旧交,还是邻居。”
阿念笑道,“可不是么。”
陆老翰林老家亲戚朋友自是不少,更不必提陆老翰林也是北昌府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当日陆家设酒,颇是热闹。何子衿也见过了陆老太太,很是斯文慈和的一位老人家,便是他家的几个孙女,也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句,秀气又斯文。
可以说,陆家是何子衿所见过的,最有书香气质的一家人了。
何子衿都与阿念道,“书香门第当如是。”
阿念笑道,“我更喜欢咱家,孩子们活泼。”
何子衿深知阿念这毛病,在阿念看来,谁家也没自家好。何子衿一笑,“当然是咱家更好。”
是啊,固陆家气质出众,然,自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