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气袭人。
炎妃然就着夜色的掩护下,轻巧在屋顶上跳跃,很快就来到皇宫,跃上城墙,潜了进去。
皇宫她去过不少次,但夜闯却是第一次。
即使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一到了夜晚也陷入寂静之中,偶尔有巡逻侍卫经过,响起一串节奏齐整的步伐声。
炎妃然凭着记忆往拓跋蔺年少时住过的雍华宫走去,她直觉认为拓跋蔺夜宿皇宫肯定会住在雍华宫,那里离金銮殿不是很远,但离后宫却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由此看得出来,皇帝对拓跋蔺真心不错,知道年幼的他在皇宫生存危险重重,特意将他的寝宫设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方便有什么突发事情发生,自己能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难道真如传闻所说的,拓跋蔺真是他的儿子?若是,那皇帝岂不是被贴上与自己嫂子**的罪名?若不是,为何对拓跋蔺比自己的亲儿还要好?
当然,这是皇室秘史,想必众人心里纵然有数,若皇上没有表示前,是不敢乱散播开来,而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前,只能这样想了。
咦,不对,她好像走错路了。
看着眼前气派辉煌的凤寿宫,炎妃然方知晓自己走反方向,往后宫来着。
正想离开时,忽然听到宫内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由于此刻是深夜,再加上她是习武之人,听力比普通人好,所以,屋内两人说话的声音她立即听到了。
虽然她与皇贵妃接触并不多,但她的声音她却有记忆,屋里正开口说话的是她。这里是凤寿宫,皇贵妃不是被禁足吗?怎么三更半夜会在皇太后的寝宫出现?
好奇心的催促下,她忍不住上前探究,寝宫外并没有宫女看守,所以她很轻易的撬开了一扇窗,轻巧地跳了进去。
她躲在屏风后探头出来看到皇贵妃跪在太后榻前,恳求道:“姑姑,您一定帮帮凛儿,我们这么辛苦走到这一步,难道任由他的太子之位就这样被废吗?”
皇贵妃外披了一件紫色斗蓬,而太后穿着中衣,看样子皇贵妃是深夜贸然前来拜访。周太后坐在床榻前皱眉,神色平和,她说:“媚儿,不是哀家不帮你,而是以目前的情况,哀家真的帮不上忙。”
“那怎么办啊?”皇贵妃急了,愤恨的说:“难道要眼看着那个贱人的孩子登上皇位么?我们当年做的事情不是白费了吗?姑姑,当初你为什么不捏死那个贱种,若是他死了,就没有今天的事发生了。”
“你以为姑姑没做过吗?幼时他接到宫里,三翻四次被他好命的躲过,现在长大了,城府和心机远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对付他并不容易。”
“姑姑,你也相信他是皇上和那贱人生的孩子吗?”自从拓跋蔺被接到皇宫里交由皇后抚养后,就有流言传出他是皇上与澹台明嫣的骨肉,因为攸关皇室丑闻,根本不敢有人在明里议论,时间久了,这传闻自然就淡了。
可是,武承帝对拓跋蔺的态度一直都是宠爱有加,即使心里有怀疑,也不敢当面对皇上提出质疑,可以她对澹台明嫣的了解,不可能会生下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孩子而继续与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当时那些流言她并不在意,可现在却不敢肯定了,毕竟当年武承帝还是一个皇子时,就渴望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费尽了心思谋夺到的帝位,怎可能这么轻易将它归还原位?
那时候,如果拓跋耀没有在暴乱中殉国,顺利登位,以他对澹台明嫣的痴情,拓跋蔺毫无疑问会被册封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听她提起这个,周太后冷笑,“不管他是不是,但有一点哀家肯定的是,一个苍国余孽生下来的贱种,没有资格坐上北越皇位。皇上只是被那个女人迷乱心智,若他不愿意醒过来,那么,哀家也不介意做那个狠心人。”
原来拓跋蔺的生母也是苍国人。
躲在屏风后的炎妃然皱眉,很不悦她们骂拓跋蔺为贱种,同时心里鄙视的想,若不是私下窥见到,怎么也想不到雍容华贵的周太后和皇贵妃,亦会像某些市井粗野小民一样,满嘴刻薄。
皇贵妃突然想到什么,担忧的说:“姑姑,那贱种会不会早已经知道当年那场暴乱是我们设陷夺取了他父王的性命,又逼死了他母妃,所以他一直在我们面前装风卖傻,隐藏实力,然后等待时机报复我们?如果是这样,那他登上帝位,我们岂会有好下场!”
周太后道:“所以当初才会叮嘱你让凛儿不惜一切,一定从炎毅手中拿回我们与喀什族部落来往的信函,虽然炎氏一族被抄,可证据一天没看到被烧毁,终究是我们心头大患。”
“他应该没找到证据,不然为何迟迟没动静,何况,就算他有证据,皇上也不能让那贱种翻案,当初的事他虽不是主使者,但也有参与其中……”说到这里,皇贵妃像想通了什么,突然轻呼了一声,继道:“会不会是那贱种用这证据威胁皇上,皇上才让他监国的?”
“你以为皇上会这么容易被威胁到吗?再说,拓跋蔺不会这么笨,手上一没有兵力二没有实权,即使他有那以什么名号,除非他想造反。”
躲在屏风外的炎妃然早就震惊不已,原来是这两姑侄连同皇上一起害死拓跋凛父王,逼死他的母妃,而叔叔因有他们谋害太子的证据,所以炎氏一族被他们灭门了。
当然,还有炎家是武将,手握兵权,若与拓跋蔺联合起来,对武承帝是极大的威胁,所以他们一发现事情有可疑,便先下手为强。
只要炎毅一死,证据被毁,他们不但安全无忧,还能收回兵权。
难怪皇上会急召叔叔回京,那天晚上,叔叔前脚进门圣旨就到,他根本来不及通知族人撤离,什么通敌叛国,与六皇子密谋造反,这根本是他们捏造出来的借口!
炎妃然努力命自己冷静下来,想再听听这对姑侄还能吐出什么相真,她们身上秘密可真不少,毕竟在后宫里生活,那双手能有多干净,只怕做过的阴私事也不计其数。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口那股愤恨,听到皇贵妃说:“姑姑,我们不能让事情这样下去,必须铲除那贱种,既然他没有拿证据威胁皇上,唯今之计,我们只好让他失去皇上的信任和宠爱。”
“你有何妙计?”
皇贵妃跪着双膝有点痛了,就起来,拉了一个绣墩坐下,“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他,雍亲王知道谁谋害他的父王,并握有证据,我们只要透露一点,皇上疑心重,自然会派人查,以皇上的能力,必然会查出什么来,就算没有,我们也能给他制造一些。”
周太后想了想,点头,“行,你让人去办,若需要帮助就跟吴嬷嬷说,她会协助你,希望你这次别再失手,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皇贵妃明白,这是她们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来不及实施,皇贵妃就被查出来是下毒害皇上的元凶,是玄统领在其翊坤宫找到半包离魂毒药,又有一宫女作证,曾看到皇贵妃身边管事余姑姑给了一包东西郭司膳,不管给的是什么,在发现寝里藏有半包毒药,任凭皇贵妃的嘴如何巧辩,也难为自己脱罪,何况郭司膳的确承认了自己在皇上的饭菜里下了这种毒。
没多久,皇贵妃因下毒谋害皇上而被摘除妃位,并白绫赐死,而原本仍坚持支持太子的官员纷纷避嫌,刹那间尊贵的太子变成了无有问津的可怜虫,那些专针对炎妃然的阴谋,刚开始实施便被折断,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有人为达到自己目的,不惜一切在坚持着。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炎妃然,一直以来,她以为拓跋蔺的父王如外界传言那样是因暴乱殉国,而他的母妃因深爱丈夫而是殉情,现今误打误撞的听到两姑侄的秘密,除了震惊外,还有更多的是愤恨和心寒。
皇家没有骨肉之情,为了得到皇位,只怕除了自己外,其他人都被视为可利用的工具和踏脚石。
一个可以为皇位而杀害自己兄弟的人,会存在多少良知?而武承帝对拓跋蔺的宠爱是愧疚的补偿还是另有目的?就连周太后也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漠视儿子的生死,炎妃然不相信周太后会不清楚皇上中毒是谁人所为,只怕她乐于如此吧。
亲人如此残忍冷漠,她可以想象到小小年纪的拓跋蔺在后宫随时随地都防备着他人的暗害,步步为营的生活,难怪他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形象。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能放心,让他安全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对拓跋蔺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她不会让这两人的奸计得逞的!
炎妃然紧握了一下拳头,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由刚才的窗口跳了出去,直奔雍华宫,这次她并没有迷路,然而雍华宫里一片黑暗,进内连一点人气也没感觉到,便知道拓跋蔺并没有在这里。
想到御书房,又往那里奔去。
皇宫内守卫森严,有两次险些与这些巡逻队撞上。深冬的夜晚特别寒冷,呼出的空气也成了白雾。
炎妃然来到御书房外,发现看守的门卫都被点了睡穴,正想冲门而进,却看到一条黑影由右则敞开的窗户跳了出来。
黑影身形高佻纤瘦,她想追,但又担心拓跋蔺不知如何,只好作吧。
她踢门进内,一眼望去,拓跋蔺不在,室内的摆设整齐,地面干净,她叫了两声,听到偏殿似有动静,就跑了进去。
见到拓跋蔺穿着里衣背着她站一幅锦绣山河画前,不知想什么,连她进来都没有转过身来。
“蔺,你没事吧?”炎妃然焦急的走上前,将他拉转过身,上下的检查,见没有任何损伤,她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
说着,拓跋蔺突然将她搂进怀里,环着她腰上的双臂用力收紧,并将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低哑的问:“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嗯。”炎妃然脸色微微羞红,却毫不矫情的承认,她的确是想他才来的,想到刚才的黑影,就问:“外面的守卫被点了睡穴,我看到有个黑影由窗户跳出来,是谁呀?该不会你跟别的女人偷偷约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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