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钱玉敏是钱玉嫃的堂妹,又知道钱玉嫃那脾气,她们总不会说难听的。
心里这么盘算,她们到底相处如何钱玉嫃还是没底,等到该回去的时候,姐妹两个坐上马车,她才问了。
“出来一趟怎么样?心里有没有通泰一些?”
“果然是我娘拜托你带我出来的吧?”
钱玉嫃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伯娘特地找到我,让我要去拜庙什么的都约上你,带你出来走走,你这么闷闷不乐的可把她吓坏了。”
钱玉敏靠着车壁,叹着气说:“去年我还无忧无虑的,好像突然就有了很多烦心的事。”
“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钱玉敏左右手食指勾在一起:“你要问,我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大概就是二姑那些决定,唐瑶的事,还有我姐夫……他们都让我难受。我现在一是怕没人上门来提亲,二是怕来的就跟吴鹏一样,嘴上说得好好的,等你嫁过去他就变了。”
就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对很多事存了怀疑。钱玉嫃看她低头虐待手指,伸手给她解放出来,说:“去年这个时候你还说我,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你说你早看出二姑跟表姐是那种人,说我傻,还跟她们往来!既然她们是那种人,走到这一步也不奇怪。还有你姐夫,吴鹏应该早就表现出不好,玉秀姐姐不愿意跟我们多说,她心里想着禄哥儿都生了,日子凑合着过呗,对他没太多管。吴鹏能玩出那么多花样未尝不是姐姐纵的,有些事一早便不该姑息。看看你爹跟我爹,不是人人都像他,对夫人好的也大有人在。”
“嫃嫃你知道吧,唐家那么惨,是被很多人报复了。他们为什么报复?是因为那些人都跟我姐夫一样,瞒着家里出去逍遥,结果却让二姑捅了出来。他们之中很多名声都不差的,背后却是那个样子。”
钱玉嫃还是认为多相处一些,他是什么人,有些什么喜好都是能看出来的。
“你说吴鹏当初对玉秀姐姐也挺上心,是不是就托人往你家送东西?逢年过节见了面就嘴上抹蜜说中听的话?这不就是追姑娘的手段吗?我比较了当初的许承则和现在的谢士洲,一个人对你有多少用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话钱玉敏没法反驳。
她以前只是听说,今儿个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谢三少爷看到嫃嫃的时候双眼都亮晶晶的,隔老远就能感觉他高兴。
这种东西,她确实没在姐夫吴鹏身上见过。哪怕当初,吴鹏追求姐姐的时候,也是克制守礼的,哪像谢士洲这么不矜持?
马车先在钱大伯家停下,看钱玉敏进去了,谢士洲厚着脸皮摸上坐的钱玉嫃那辆马车。
“你俩聊我了吗?怎么堂妹看我奇奇怪怪?”
“哪儿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
钱玉嫃笑他:“玉敏说他从今天起对你改观了,以后你在她心里再不是谢家那个败家子儿。”
谢士洲动了动嘴皮。
钱玉嫃没听清楚,问他嘀咕什么?
“我说她爱咋想咋想,只要嫃嫃你明白我,别人我都不在乎。”
两人说了几句,马车又停下来,钱玉嫃问他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要啊,当然要啊。
咋说也是端阳节,不得祝声安康?谢士洲跟着进去问候了丈母娘,他让八福把准备好的粽子抬出来:“这是我们家后厨包的,是我爱吃的肉粽子,您尝尝看。”
乔氏见着粽子就忍不住笑,问他:“嫃嫃包的那个给你了吗?”
“是啊,我收到了。”
“我姑娘以前都没做过这些,是特地找厨娘学的。”
谢士洲还没表示,钱玉嫃站起来,她拉着人就往外走:“好了招呼也打了,谢士洲你回去吧,还坐着干什么?”
谢士洲由她拖着慢吞吞往外走,一边走还回头同丈母娘告辞。
真是一对活宝!
光看着他俩,乔氏没脾气了!
……
谢士洲很好的兑现了他的诺言,他回去之后亲自守着把钱玉嫃包那一篮八宝粽煮熟了,最后的孝心让他剪下三个,分装之后送去老太太以及爹娘那头,余下的他安排好了,早中晚照三顿吃,两天解决。
宁寿堂那边收到据说是三少爷送来的粽子还纳了闷。
“老太太是最不爱吃粽子的,她总说这不好消化,怎么还给端来?”
“迎夏姐姐不知道吧?这个据说是三少奶奶亲手包的,少爷当宝贝煮了,忍痛分出来几个。”
“不就只有一个?”
“还有老爷跟太太呢,你赶紧端进去吧,趁热给老太太尝尝。”
谢老太太看着装在碗里的八宝粽子,也纳了闷:“怎么给我端了这个来?”
“我们都知道老太太您不喜欢,可这个不一样,这是三少奶奶包的,三少爷亲自煮熟了送过来,您真不尝一口吗?”
老太太本来还没什么精神,听了这话,她坐直起来。再看这粽子,那感觉就大不相同:“你瞧瞧这红豆、这绿豆、这苞谷粒儿配一起多好看呐。真不愧是我孙媳妇包的粽子,这还是洲洲亲手煮的?那得多好吃呢!”老太太说着就要动筷子,看她这样,一屋子丫鬟都挺服气的,这前后两头的反应也太人间真实了吧。
啥也不知道的时候嫌弃这就是一破粽子,多看一眼都怕不消化。
一听说粽子有来头,她变脸了。
知春跟迎夏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跟吃神仙肉似的一口一口把粽子吃了下去,完了还意犹未尽呢。她接过手帕擦了擦嘴,问:“洲洲人呢?他斗龙船赢了咋没亲自过来跟我说说?”
“可能晚些时候过来,三少爷一回府就守着煮粽子去了,这会儿正吃呢吧。”
“他就光收了人家的,没给那头送去?那不行!你去问问,他要是没送你让管家看看准备点啥,还是去趟。”
迎夏说:“以三少爷的用心,怕是早有安排,哪用您来着急?”
知春也跟着点头:“是啊,您就安心等着,过会儿人就该来了。”
这个端阳节,谢士洲赢了他爹十万两,回头就跟陈六商量那生意怎么做。生意还在最初最初的筹备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连地方都还没选,这个时候,赴京应考的学子陆续回来了。
这些人头年结伴上京,是在京中过的年,年后二月里会试开考,过了个把月结果出来,蓉城这边过去的十有八|九都落了榜,李茂倒是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前头受了那打击,让他化悲愤为动力,竟然在会试里爆发了一把。
后来殿试,他又打回原形,在三百人中排在最末几位,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的出身搁某些人看来是笑话,对这些家境普通的学子来说,都很令人羡慕了。他同窗有几个落榜之后就在京城等着,想看看他最后能走到哪儿。殿试之前,他们甚至觉得李茂会不会在这届一飞冲天,一举入了上面贵人的眼,好让钱玉嫃等人追悔莫及。
垫底的排名出来有点让人失望,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他,说同进士啊,普天之下那么多的读书人有几个能考上同进士,这很好了。
李茂的反应一直不太对劲。
他心里藏着事,不敢往外头说。殿试那天,就在宝殿之上,他看到皇帝身边有个身穿蓝缎绣金蟒袍的,长得像极了横插一脚夺他所爱的谢家霸王。
一定要说,宝殿上跟皇帝相谈甚欢的这个脸要宽点,唇上蓄须,看着英武一些。
要说眉眼,那是一个模子刻的。
李茂跟其他考生一起列队进殿的时候还想着要好生发挥,见着这一幕,他心神大震,根本没法子冷静下来,哪怕写文章的时候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
长成这样,要说这两人没关系,谁信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兴许是隔得太远?或者蓉城本地有幸参加殿试的少,或者站到这里的都没见过谢士洲,或者谢士洲这几年才长开,以前并不显得……
他想了一大堆,写出来的东西没眼看也正常。皇帝只当这些人胆量不足,想着空有学识也不当大用,殊不知那几个时辰里头李茂都在猜测谢士洲跟这个皇亲国戚是啥关系?以前也没听说谢家还有这种背景。
后来同窗看他心神恍惚,都以为是殿试发挥失常对他打击太大,实际并非如此。
李茂就是突然知道了个大秘密,他心里猜了各种可能,偏偏不敢往外面说。
作者有话要说:肥来更新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