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唉”了一声,静静听着萃浓继续说下去。
“大姐当时心灰意冷,却也没有立即选择嫁于陶芝孝。然而那向易,真真不是个东西,口口声声说着非卿不娶,一转脸便去那卢家登门求亲。呵,果真是人心凉薄,自古如斯!”萃浓的拳头狠狠握着,“若不是当初大姐拦着我,我早就将他那张脸皮给他撕个稀巴烂了!”
清漪倒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好了,你也别气了,降降火。”
萃浓接了过来,却重重地往那桌上一按,喷火道:“纵使如此,他还在对大姐说,‘沅儿啊,你若是愿意等我,就等到我高中状元之后,定会娶你。’他已经和卢家小姐定有婚约了,还在和大姐说这话,难道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吗!呵,真不要脸。”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理。他那种读书人,怕是更加深谙此理。”清漪低低道。
“我呸,”萃浓恼道,“他这才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我现在仍然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些话,我听着就窝心!”
记忆翻转,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秋末。
桂花馥郁,美人如花。
长身如立的向易站在绿杨阴里,端的是落落大方。他执了清沅的手,讷讷道:“沅儿,只要你愿意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状元夫人。”
清沅蓦然抽回自己的手,清亮的眸子里布满了忧伤:“你已有婚约,又何必说这些话与我听?”
向易道:“那些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你不是不知。”
清沅心下稍软:“其实不论是为妻,还是为妾,不论是状元夫人,还是旁的什么身份,我并不在意。只要与我执手到老的那个人,是你就好。”
“不,”向易打断了她,“沅儿,你不明白,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
清沅呵呵一笑,什么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大概一千个人心中会有一千种答案吧。
对向易而言,状元之位是心中的朱砂,是不灭的梦想;对清沅而言,与心仪之人共度一生才是内心的渴求,是固执的坚守。
“凡英,”她忽然唤道,“若你永远都中不了状元,你这一生都不会娶我吗?”
向易道:“沅儿,你怎能不信我!总会有那一日的,会有的……”
清沅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那一日到来,我已不在呢。我可以等你一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但你我都是凡夫俗子,不知哪日死亡就会悄然到来。如果等你高中的那一日,我早已不再人世了呢。你可曾替我想过分毫!凡英,我愿意等你,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但是,我不愿意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你莫要再欺骗自己了,状元之位不过是你的托辞罢了。”
向易震惊道:“你……你怎能这样想?难道你认为这些话都是我骗你的吗?我为何要骗你?你我也算是一见钟情,曾经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怎能不相信我!还是你果真看上了那陶状元!”
清沅见他倒打一耙,不觉心中已经全部凉透了。
“我与陶芝孝并无一分干系,背弃誓言的人,是你,是你向凡英和旁人有了婚约!”清漪字字咬牙。
“原来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向易面露萎色,“我说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我……”
“呵,既然你那么想让我成为状元夫人,那便如你所愿。”清漪眸中愠色逐渐消散,“向凡英,我真后悔……后悔认识你这样的人……你我相识一场,清沅自当永远在佛前祈祷,祈祷你早日高中状元,也祈祷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与你再不相见!”
向易心中一慌,忙去拉清沅,却只拉到了清沅宽大的袖口。
“沅儿,我不许,我不许!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便回去解除婚约,明日便来沐府提亲!沅儿,你别这样行吗?别这样……”
清沅拔下头上簪子,朝着那袖口处缓缓划去。
“君子一诺,价值千金。等你何时学会了重诺,再来见我吧。”
衣袖裂开,金簪坠地。
清沅虽然说了狠话,但心里未尝不在期盼着向易与卢家退亲,再来沐府求亲的那一日。然而,自那日起,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向易,也不曾听闻向易退亲的消息。她心下冷笑数分,将昔年向易送于她的真玩玉器尽数砸了个粉碎!
她一心想要与他执手共看风月,然而他承诺,却不守诺,更不践诺!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清漪在湖心亭落水时的心情了,那是心如寒冰,万念俱灰!
状元夫人,好好好,如君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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