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在竹寮两侧。
想起那满院的菊花,也不过是翩鸿随口一说,他便移了来。
清凌待翩鸿,可算得上是用心了。
此时听到翩鸿想要赏花,清凌说道:“你先坐在这火炉旁边,我去看看。若是开了,咱们再赏也不迟。”
翩鸿应了。
那梅花便种在门前,清凌很快便回来了。对翩鸿道:“连梅花都知道你心意,现下里都开了。”
翩鸿忙起了身,想要一看究竟。
清凌道:“在窗子旁边看就是了,外面冷。”
翩鸿道:“在窗子旁边有什么意思,我偏要出去看。”
清凌无奈,只得命人取了伞过来帮她撑着。二人站在雪中,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翩若惊鸿,红梅白雪,像极了一幅画。
翩鸿轻嗅着那红梅,只有很淡的香味,但是这淡淡的香味便足以让她回味良久的了。她轻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说的是白梅。现下里白雪红梅,倒是愈发的有香有色了。”
清凌道:“陆放翁有云,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这梅花最是高洁的了,正如翩鸿你。”
说罢,他又觉得拿陆放翁的诗词来形容翩鸿有所不当。群芳相妒,零落成泥均非长寿之句。更何况翩鸿现下里身子正弱。他怕翩鸿多想,又急忙补充道:“若说咏梅绝句,那便是林逋的《山园小梅》了。”
翩鸿接道:“这话说的真真不假,我就爱他那‘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
说罢与清凌相视一笑。
晓翠在旁道:“也只有沐少爷才能和我家姑娘说上几句了。姑娘平日里说的这些我们哪里听得懂。有时候想接上两句,都发现没话接呢。”
翩鸿笑道:“你忙好自己的事情便罢了,哪里用得着接。”
清凌也说道:“是了,平日里服侍你们姑娘劳心劳力的,这等吟诗的小事就让我来哄吧。”
翩鸿娇笑道:“哪里便要你哄了,又不是三岁孩童。”
清凌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若是不哄你,难不成还要我去哄别人。”
翩鸿不再说了,静静地赏着那红梅。只见那梅花枝头慢慢被雪花覆盖,只露出星星点点的红色来。翩鸿拿帕子擦了,试图让它露出枝桠。不大会儿又落满了。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擦落雪花,一点也不觉得烦。
而清凌,就在她身后默默地帮她撑着伞。那把折伞并不大,清凌为了不让雪花打在翩鸿身上,整个人都站在了伞外。
雪花片片,尽数落在他的发上、面上、身上。
冷风习习,尽数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衣上。
然而清凌丝毫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心里面暖洋洋一片。
过了许久,翩鸿转过身,看到清凌身上已经全白了。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便拿起那擦过雪花的帕子帮他把眉上的雪给擦掉了。还不忘戏谑道:“瞧瞧,你都满头白发了。”
清凌回道:“卓文君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现下我已经白首了,只差问一问,我的一心人愿不愿意不相离了。”
翩鸿分明听懂了清凌的意思,却佯装不知,娇笑道:“呸,说什么混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的。”
清凌无奈一笑,终于将她揽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抱住翩鸿,只觉得怀中的人娇小玲珑,再也不想松开自己的手。若是能够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那该多好啊。
而翩鸿呢,她也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一张脸已经悄悄染红了,分外可爱。她听着清凌的心跳声,那般快速,忽然生了想要与清凌在一起的念头。
但凡女子,都想要有个归宿,尤其是翩鸿这样身世的女子。更何况,清凌待她那般真诚。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般身份。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松开了翩鸿,道:“哎呀,我这全身都是雪,你若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翩鸿见他又是抱又是松的,直直说道:“真真是个傻角。”
可不是吗?清凌平日里只觉得秦翛然木讷,此时自己倒是和那木讷表哥不相伯仲了。似乎在翩鸿面前,他所有的理智便偷偷溜走了。只剩下一颗空白的心,全部围绕着翩鸿转。
晚来雨雪,缠缠绵绵,翩鸿与清凌二人便在这漫天飞雪之中静享着属于她们的微小幸福。无人打扰,全然都是他们的自由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