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边,季意如得知鲁公召见,初时不以为意,毕竟姬稠被他拿捏了半辈子,可麾下家臣阳虎却是劝道:“近来国中纷扰,公室不宁,国君素来怠倦国事,何以突然问及对吴善后之事?况三桓共同理政,今君上独召宗主一人入宫,其中曲诡,不可不察。”
“宗主身负季氏祭祀重担……”
阳虎分析完利害,季意如一下子就警觉起来,权衡之后,选择称病拒绝了鲁公的相召,但他对此事也没有多认真。
鲁宫内,季意如的拒绝让鲁公一干人等大惊,以为季氏已经察觉。只剩下一臂的臧赐袖口空空,其人面容白净阴沉,当即出班恶狠狠道:“季氏已然警觉,宜封锁国都、速囚季意如,若待季氏联络孟、叔孙二家,三桓合力则万事休矣!”
郈昭伯也出言附和,举棋不定的鲁公终于下定决心,出动宫甲会同两家私兵向季氏在曲阜的宅邸而去。
季氏在曲阜的家宅距离鲁宫并不远,鲁公姬稠亲率两千余众奔袭之。一路穿过繁华的大街,往来国人不知发生何事,见乱军过界,吓得四处奔逃,城中顿时混乱不堪。
由于事发突然,鲁公来的果断,一众季氏家族成员反应不及,被困于府宅之中,无法沟通外郭族兵。幸好季意如府中仍有了数百私兵在侧,能保证短时间的安全。
但季意如毕竟防范不足,且双方兵力差距巨大,府门防御很快告急,被动之下爬上屋顶。见下方数千人排列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尽,季意如心中一凝,随即向阵前的鲁昭公呼喊道:
“国君此来,所求何物?”
欺压了自己一辈子的权臣被逼入绝境,鲁公兴奋的面色潮红,几欲高潮,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不发一言。只是手扶剑柄,冷冷的盯着屋顶上的季意如。
季意如默然片刻,又道:“君上可否以臣为使,往奔齐晋?”
说是出使齐晋,实际上就是流亡国外的委婉说法。作为政治人物,鲁公姬稠自然听得出其中含义。
但他并不准备给季意如活命的机会,冷声道:“季氏谋逆,阴害公室,罪不容赦。”
听到这,季意如长叹一声:“您是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吗?”
鲁公的再次默以对,郈昭伯更是叫嚣道:“必杀季意如!”
“杀!!!”
随着一声令下,鲁公一方加大了攻势,千余兵徒鱼贯而入,季氏兵少,阳虎率众护着季意如且战且退,很快就被逼入绝境。
乱军越围越近,局势危如累卵,季意如却是对着左右笑语道:“斯儿坐阵费都,辅臣皆在,此战季意如或许将身首异处,但季氏绝不亡!”
说完,季意如神情一肃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拔剑环顾之下:“诸位跟随我南征北战,亲历戎旅,今乱军在前,可愿随我死战共生死?”
他十四便继承宗主之位,十六便敢率军讨伐东夷,二十便能专国家权柄,摄政十载,这场“叛乱”还不足以让他方寸大乱!束手就擒!
“愿与宗主共生死!!!”聚集在季意如身边的家臣无论文武,皆是拔剑高声应和道。
“哈哈哈……随我杀!”季意如大笑一声,随即带头冲锋,家臣兵徒士气大振,跟着主君呼啸而去。
季氏一群人士气正盛,冲锋不畏死,一时间鲁公一方被打的节节败退。
见此,鲁公姬稠心中羞愤,当即下令全军压上,郈氏宗主更是亲至冲锋。在巨大人数差距下,季氏很快不敌,不多时便只剩下不到百人还围在季意如身边。
“季意如,你也有今……”郈氏宗主率兵围拢季氏众人,嘲讽的话还未未言尽,突然远处飞来一支流矢,正中其人脖颈,郈氏宗主当场倒地气绝。
“咚咚咚—”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一阵一阵的宛若踏在人心上,让在场之人不由得心慌。
战车上,孟何忌放下强弓目光冰冷,身后是阅弟帮他精挑细选、训练的一千甲士。这一千人军容齐整,矛戈森森,望之让人心惊。
待孟氏大队人马行至鲁公等人身后数十米处,臧赐方才匆忙组织防御。只是仓促之间组织起来的阵型杂乱不说,兵徒脸上也都带着惧色,与精锐的孟氏甲兵相比,高下立判。
见此,孟何忌心中微叹:此等乌合之众如何能成事?君上此番作乱谋逆实在草率。
他孟氏的“陪都”瑕邑就在曲阜近郊,在阅弟的提醒建议下,他已决定与季氏共惩“作乱者”。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早早便加强了瑕邑的武装力量,同时于都内广立耳目,一有风吹草动便率军疾至。
如今可算是赶上了。
随着孟何忌一声令下,一千甲兵持盾立戈,稳步推进,齐步声宛若雷震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双方稍稍接触交战,鲁公一方便是大溃,军阵不存,混乱不堪。
孟何忌乘势掩杀,而后高声道:“臧、郈两家逆贼劫持君上,欲颠覆国家,作乱国中。现郈伯已被吾正法!除臧赐外,余者弃兵戈归正者,不论其罪!”
随着命令下达,鲁公一方的兵徒纷纷丢矛弃剑,只是少数鲁甲侍卫在鲁公周围。
见到这一幕,被围的季意如先是大喜旋即便神色复杂起来。而立于乱军之中鲁公自觉大势已去,先胜后败人生大起大落。
鲁公百感交集之下忽得轻笑一声,而便如被点了笑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直到笑出眼泪才面容癫狂道:“哈哈哈!好一个孟氏!孟貜庸碌之辈,上天何其眷顾?何其眷顾啊!!!”
“呵呵呵…昊天无眼,何薄于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