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出现,几乎让他有点目不暇接。
玄都之中,有村有庄,还有城。有人开山立派,有人歌舞升平,有人掘地造湖,有人填土成山。天上飞着的,不止有的生死境以上的高手,还有一座座宫殿和仙兽。地上跑着的,不单是百姓和车马,还有大楼和小山。
这城很大,大得不会让人感觉像座城。只要走进玄都的门,不回头看入口,就会觉得自己已经步入一方奇特世界。
何易徐徐前行,看见了东一撮西一撮的城市建筑,和一个个不平凡的大家伙。比如“自在天”,那地方外表看着像是一棵大得吓人的古树,而里头却别有天地,是个综合娱乐场所。又比如“妄念虚无世界”,这是一个放在地上的大黑魔头颅,那张大嘴就是入口。还有“垂云山”“水月湖”等颇具仙家风骨的清静之地,也都是占据数十里的大地主。
当然,那些奇怪的地方都是非凡之人才能进去的,若是平常仙民,就只能住在那些一撮一撮的城市建筑了。城市建筑比例虽然不大,每一处却也有数十里方圆,对常人来说亦是一个城中之城。
何易溜达了一阵,心绪渐渐平静,变得古井无波。
他缓缓走到最近的一处城中城里,穿过长长的街道,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酒馆。
来玄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林炎之等人,小说里都说酒馆这地方消息灵通,不来问问怎么行?
这无极外城里九成的人都是住在城中城里,所以一路走来倒是有种熙熙攘攘的拥挤感。他踏进这座叫做“归去”的酒馆,刚刚上到二楼,便听有人豪放醉酒长歌。
“香茗似人生,烈酒才更醇!清浊无须看,热辣最解闷!”
那是一名老者,一头斑白头发蓬乱如同枯草,身上穿的是破布衣,脸上还脏兮兮的。此时他手中正提着个大酒坛子,站在窗前,身子摇摇晃晃,胸前湿了一大片。
“来来来……”老头举起酒坛对茶馆二楼的酒客们打了个招呼,醉醺醺唱道:“一口饮别离,两口愁尽去。三口品岁月,四口君莫语。五口嫌不够,六口喝太急。咳咳咳咳,哈哈,喝太急了哟……”
自顾笑着,他仰脖又灌了一大口酒水,疯癫道:“七口眼渐花,八口头欲迷。九口丢归路,十口忘东西。百口真仙量,千万逢知己。呵哈,今朝醉不识,明日似重遇。如若梦不醒,定是驾鹤游仙,得了玄机!”
“哈哈哈哈……”
嘭的一声,疯癫老头脚下一晃,不慎摔在了地上,酒坛打碎,酒水飞溅。
浓浓酒香扑鼻而来,何易站在楼梯口,一时有些愕然。
旁侧,酒客叹道:“人生啊,终不过一场酩酊大醉。生生死死,醒或不醒罢了。”
“是哩,人生不过一场醉,有人欢喜有人愁。老徐这家伙,终是愁过了一辈子哟。”有人附和道。
“嘁,你们懂什么!追梦者,九死不悔!今朝郁郁不得志,谁能言明日老徐是否可以登仙?”亦有人反驳。
“得了得了,你们几个少在这里叽叽歪歪!还不快把你们师父带走,别打搅掌柜的做生意!”又有人看不下去嚷了一声。
“咳咳,好,好嘞……”发话的三人皆是一脸尴尬,走过去将老头从地上搀了起来,而后付了酒钱,下楼离开了酒馆。
何易本来还以为那脏兮兮的老头是个孤独老叟,没想到真相却是让人大跌眼镜。他笑了笑,寻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并叫了一壶老酒。
方才那几人虽然行事有些逗笑,但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韵味。
酒还没到,他便听到有人说了他们的身份。
那四人,是远道而来的修行者。老头是师父,另外三个都是徒弟。师徒四人迢遥千万里,来到玄都只为见见世面。不曾想,这大城无极,本来自以为不弱的四人到了这里却是连个守城的卫士都不如,登时就大受打击。
老头埋头苦练,终究无法跨入大劫,于是郁郁不得志,常常来此买醉。
其实这仙界本土的修仙者,很多都是出生在偏远的村落和小镇。他们原先并不知道天仙之上还分为阴阳境、生死境等多重境界,以为万象就很了不起了。直到来到这里以后,他们才明白自己有多弱小。
这种落差,就像刚刚飞升的化神修士,被登仙坪那上万个知微境界的武卫打击到一样。当然,说到底还是无法跨过大劫,才最让人悲哀。
大多数人修行一世,求的就是得一颗天仙道果。这一步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任是太阳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千百次,也无法跨过去。这种悲哀,这种绝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