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解缙这些,还是很清楚双方实力对比,再说他们好歹都已经是官了,这些儒生南逃是民,民南下无罪,官南下那就是叛逃了。
抓住死路一条。
“那要是杨丰一直整理不好又如何?”
郑赐说道。
“何意?”
骞义说道。
“杨丰终究不过一人而已,他要想控制各地,终究需要听命的官,也就是这些赐举人的,可各地终究还是士绅说了算,这些年轻人带着一纸告身就能掌握地方权力?
若天下士绅皆反抗,难道他还能让每个赴任的,都带上几千兵马?
他终不能一人敌天下。”
郑赐说道。
“但士绅有几个反抗?苏州还不是投降?”
解缙忧郁地说道。
他们其实都很清楚,杨丰的改革触动的,只是儒生利益,诚然,大部分儒生都是士绅,可问题是士绅并不都是儒生,就算是儒生的,也不都是卫道者,就算是卫道者,也不一定敢付诸行动。
说到底方孝孺能有几个?
绝大多数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墙头草随风倒的货色。
反抗?
反抗会死人的?
不就是科举不考儒学,大家赶紧抱起新学也一样。
不就是个跪的问题嘛!
大家跪过女真,跪过蒙古,跪过暴君,再跪个妖人又有何妨?常规操作而已,而解缙等人就是因为清楚士绅们的德性,所以才对未来如此的悲观。
“那就挑起士绅们的反抗,让士绅们没有退路。”
郑赐微笑着说道。
解缙和骞义都疑惑地看着他。
“但我们需要一个挨天下士绅骂的人,甚至有可能为此献身的人。”
郑赐说道。
“一个方孝孺?”
解缙说道。
“对,一个方孝孺,一个能为天下忠义舍身,一个能为卫道而死者。”
郑赐说道。
“倒是有一个人可用,山东布政使司参议铁铉。”
骞义说道。
“对,若以刚烈而言,无人能过之。”
解缙立刻说道。
当然,只要这个人不是自己就行。
“那就想办法让他向朝廷上书,请朝廷复行公田法,就是杨丰在山西搞的那一套,以公田法为名,分天下士绅之田,使各地再无地主。杨丰对此蓄谋已久,二位别忘了,他在山西已经搞得很好,而且先帝也早就提及此事。只不过都怕士绅无法忍受,故此一直布局而已,若杨丰将天下官员皆换成新党,此辈无一人出身地主,皆寻常军户子弟,甚至挑选时候都特意不要军官子弟。可以说这些人不会有抵触,只要杨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在各地为其分田,如今若有地方高官上奏,公然请行公田法,必然投杨丰所好。
而后得其重用。
而我等需做的,就是让天下士绅皆相信,杨丰将新人替换完成,就会行公田法,这是他蓄谋已久,只不过暂时没有人给他做而已。
这才是他以新人替换旧人之真正意图。
如此,天下士绅必然蜂起反抗。
而此辈足以拖住杨丰,而广州朝廷则趁机整军经武,召集忠义,趁此乱时北上扫清妖氛。”
郑赐说道。
解缙和骞义面面相觑。
“二位,能否力挽狂澜,使社稷幽而复明,就在此一举了。”
郑赐说道。
“我去一趟济南。”
骞义带着一丝坚毅说道。
仿佛一个即将力挽狂澜的英雄。
“大明社稷,儒家道统,就看宜之此行了。”
郑赐说道。
然后他很庄严地端起酒杯,骞义赶紧端起,再加上解缙,三人仿佛歃血为盟般一饮而尽,随即他俩告辞一同离开。把他们送出门的郑赐,回到这间雅间,笑容深邃地在那里自己喝着酒,很快一个人推开门,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禀报公主,就说郑某不负所托。”
郑赐微笑着说道。
五台山。
“我还以为都多么聪明呢,这么点小阴谋就上钩了?”
杨丰有些鄙视地说道。
好吧,郑赐是他放出的内鬼,其实也不能算内鬼,毕竟这个计划真要成功了,那郑赐依然是英雄,是儒家道统的捍卫者。如果失败了,那他作为公主的亲信属于成功完成任务,还是会得到重赏的,所以除了良心上会有点不安,其实真的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杨丰就是要清洗。
但问题是士绅们都属于膝盖软的。
他们不会给他清洗的借口,所以必须逼他们,而公田法是最好选择。
更何况他本来就已经搞了,山西就是公田法,那里没有地主,土地不准交易,全是自耕农,当初搞完后甚至还让老朱都有点心动,但还好老朱是理智的,知道这种事情在山西一个省干可以。
毕竟那些刁民已经动手,而且杨丰还承包了税收。
但不能扩大化。
扩大化的后果,就算是他也压不住的。
但朱允熥因为年轻,倒是的确多次提过这件事。
所以士绅们是有这种疑虑的。
如果这时候有趋炎附势的奸臣献媚于杨丰,专门上奏请行公田法,无疑就等于点燃士绅的怒火,那些儒生在民间继续散播公田法的消息,就会彻底引爆士绅的怒火。必要时候他也可以刺激一下,比如给铁铉升官,比如以模棱两可的方式下旨提一提,必要时候肯定一下贾似道……
贾似道的确是个渣渣。
丁家洲逃跑的罪洗不白的,但他的公田法真没错啊!
炒作呗!
再说也不是炒作,他真是要在大明至少部分地方推行公田法的。
总之刺激士绅们反抗。
然后他趁机清洗。
“不过他们倒是真的挑了一个最好的牺牲品。”
杨丰说道。
“这个铁铉原本历史上很有名吗?”
小公主说道。
“把你四哥气的抓住后,和方孝孺黄子澄等人一个待遇的。”
杨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