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逢陌路

;安雅：“又谁惹你了？讨厌，我刚摞好的。”

    凝望着我俯身捡钱许久，陆遥奚落地开口。

    陆遥：“你丫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去跟老白脸子献宝啊？小心他要钱不要人，再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我顿了顿，掩饰道。

    安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遥：“听不懂，好，我让你明白明白！”

    他三下五除二将我刚捡起来的纸币撕成碎片狠狠地飘在空中。霎时间，不足四十平的小屋内瞬间成了红色的海洋。

    安雅：“你疯了？”

    陆遥：“我他妈的疯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又变本加厉地将床上成摞叠好的纸彬扬撒起来。不等我发作，他狠命地将我摔在床上，解开裤腰带试图向我耍起流氓。“啪！”响亮的耳光震得我手心通红，激烈的反抗换来了陆遥紧锁住我喉咙的手掌。

    安雅：“嗯……”

    我憋得满脸通红，爬上他脸部的指尖也渐渐失去了力道。

    安雅：“咳咳……”

    眼前一片漆黑，我停止了反抗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陆遥却松开了手，滑坐在床边。我这才喘着粗气，虚弱地趴在床头，防备地紧盯着他的动作。

    陆遥：“真他妈的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儿。”

    联想到之前陆遥的反应，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载陌的存在。片刻的沉默，他随意地将怀中的字条仍在我的眼前。

    陆遥：“你丫真他妈的没脑子，他心里没鬼会给你留他单位的地址？”

    安雅：“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我死不承认，陆遥竟捧腹大笑起来，越笑越癫狂。

    陆遥：“哈哈哈……哈哈哈……你瞧你那傻样儿。哎？安载陌知道你是谁吗？”

    害怕自己身份被揭穿，我奋力一跃将陆遥扑到在地，与他撕扯起来。男女力量的悬殊令我顷刻间败下阵来，他骑在我身上，抡圆了胳膊甩了我不知道多少个耳光。直到，我口中的鲜血沾满他的手掌。假若让载陌知道我是那个卑微的扫厕所的小女孩，他会作何感想。就连我也是万万接受不了以前的窘状，又何况是一贯心高气傲的他？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和着口中的鲜血直直流入我的耳朵里……发泄够了心中的怨气，陆遥这才起身准备离开。我呆呆地趴在地上，乞求道。

    安雅：“求求你别告诉他，这些钱我都可以给你。”

    一刻的停顿，陆遥回答。

    陆遥：“我说过，我要钱，也要你。”

    我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满室的纸币几乎要被我的鲜血沁得发霉。陆遥全然无事般大咧咧地走进了屋里，哼着小曲、拾掇起散落的纸币。他忙里忙外地清扫战场，不知何时又拿着个苹果，悠哉地依靠在门旁。

    陆遥：“忘了告诉你，我今天中午去见安载陌了。”

    我倏然将目光射向陆遥那无赖的嘴脸，由此，他咀嚼的频率更加嚣张起来。

    陆遥：“安啦，我没让他发现。不过我一直跟他到他住的地方，你猜我看见什么？”

    企图勾起我的好奇心，我随声询问道。

    安雅：“看见了什么？”

    陆遥：“我看见他老婆儿子，一家人正准备吃午饭呢……他儿子有这么……嗯，这么高吧。”

    以自己为尺子，他丈量起载陌儿子的身高。我知道，陆遥妄图彻底毁灭我和载陌的爱情，所以才把这故事编得惟妙惟肖。于是，我冷哼了一声。

    安雅：“你就编吧。”

    陆遥：“呵呵……不信，不信你问他去啊！”

    并没有再多余地补充，陆遥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西厢房。而我，梳理着思绪仔细寻找出他话里的漏洞。不多时，门外传来了稳重而有节奏的敲门声,陆遥踱步过去打开了院门。陌生男子的出现让载陌反复看了几遍门牌号码才却确定下来。昨天安雅的不告而别让他终是放心不下，于是他便暗中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确认她安全回家。陆遥警觉地半掩着院门，尽力阻止声音的传播。

    陆遥：“你找谁？”

    载陌：“请问安雅小姐住在这里吗？”

    陆遥：“等着。”

    几乎没等载陌接下来的问话，陆遥便大力将门反锁。出于对安雅的牵挂，载陌不顾自己的尴尬，傻等在门口。院门口那部大众款汽车，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陆遥：“哎，你那老白脸子找你。”

    我强打起精神对着镜子打理起自己的仪表，尽力掩盖我红肿的嘴角。站立在院门前，我竟失去了开门的勇气。“切。”陆遥讪笑的声音逼迫我必须直挺起身板面对现实。大门外，载陌温暖的笑给予我彻骨的温暖。

    安雅：“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生怕我对他跟踪的行为产生反感，载陌立刻心神不安起来，他极力解释道。

    载陌：“昨天你神色不太好，我怕你出事……就……”

    窝心的暖意再一次袭来，从没有人如他般怜我惜我、爱我护我、想我念我，就算是有暴露身份的危险，我也丝毫不在意他的尾随。

    载陌：“安雅，你嘴角怎么了？”

    他怜惜地用指尖轻抚我的伤口，我勉强地挪过头。

    安雅：“载陌……”

    载陌：“嗯？”

    男子温厚的声音将我满腹的疑虑哽在喉头，可院子里陆遥揶揄的目光又让我逃避的思想无所遁形。

    安雅：“载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载陌停滞的指尖验证了我的猜想，纵是他再花言巧语将真相隐藏得完美漂亮，可事实终归是事实，即使他已婚的事实不作数，他结发的妻子不作数，可那3岁大的孩子却活蹦乱跳横亘在我俩跟前。

    载陌：“安雅，对不起。”

    如我所料，这三个字终于结束了我对于爱情的妄想。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按住他张开的嘴唇。告诉他，我并不在意，只要他能够抛妻弃子，我甘愿与他远走高飞。但不知怎的，我的眼中浮现出那天邂逅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我无法想象，与他大小般的孩子失去父亲的场景。他会不会被母亲抛弃，会不会被同学打骂，会不会有了伤也没人疼、受了辱也无人诉？纵然是我残杀过好几条成年人的生命，我也狠不下心折断孩子的翅膀。我干脆地抹掉眼角的泪，故作洒脱地说道。

    安雅：“既然这样，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相逢也是陌路。”

    简单的几个字，竟将我伤得支离破碎。极力维护住自己的尊严，我终于在关门的刹那泪崩。不甘于就此结束，载陌焦急地敲起了大门。

    安雅：“你快走啊，这样的我你惹不起……”

    是的，这样的我，他惹不起。这样的爱，我也受不起。那就这样吧，让我们在各自的光阴里独自老去……我的悲伤充斥着所有的听觉，以至于遗漏了载陌远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