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喘了喘,才把气儿顺过来。莫丞一环住俞冬的腰,在他眉心又落下一个吻。
“刚才去哪了?”
“送一个朋友,也算不上朋友。就我妈给我相亲。”俞冬回答。
莫丞一听到相亲两个字,第一反应不是吃醋,也不是生气,只是很惆怅。
俞冬二十多了,相亲很正常,他或许本该过正常人的生活,跟着自己,挺难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莫丞一觉得自己对不起俞冬。
他又把俞冬抱紧了一点:“我爱你。”
“你这是干什么?”俞冬调皮地笑笑,但他知道自己想哭,眼泪在眼睛里转着,“我当然知道你爱我啊。”
不,不完全知道。但现在知道了。而且也确定了。
莫丞一回来才一两天,他们见面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还在睡觉中度过,俞冬很想他,比这三年来更想。
就像明明近在咫尺,俞冬还是感受到了远在天涯的距离。哪怕是现在。他只觉得眼前的莫丞一有点陌生,连带着身上的气息,不熟悉。
拥抱片刻,莫丞一低声说:“上楼吧。”
俞冬恋恋不舍地从他体温里抽离开,拉着莫丞一的袖子,小心地上台阶。
四楼,不高,但老房子的楼梯间晚上没有灯,灯坏了。俞冬近视不浅,此刻没戴眼镜。到了黑暗的地方,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慢点。”俞冬说。
莫丞一就反手牵起俞冬,握着俞冬的手:“抓紧点。”
莫丞一个子高,手掌也很宽厚。俞冬有一瞬间觉得莫丞一像他爸爸。
但不一样的是,莫丞一的手不粗糙,他五指穿过俞冬手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一哥。”大概在三楼,俞冬喊了一声莫丞一,莫丞一停下来,回过头看他。
黑暗里,看不见俞冬的面容。
“我也爱你。”俞冬许久才对莫丞一说。
进了屋,莫丞一去找药箱,俞冬站在他身后,趴在他背上,露出个脑袋,看着莫丞一翻找药箱,问:“你怎么喝酒了?找解酒的?”
莫丞一摇摇头,说出了想了一路的理由:“去和公司里的前辈吃了麻辣烫,好久没吃了,拉肚子,屁股疼,火辣辣的。”
“你有没有药?”莫丞一不敢看俞冬的眼睛。
他想过去药店买一支肛 门止疼的药,但出于身份问题,他还是没去。
俞冬听了后,脸唰的红了,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东西……”他挤到莫丞一身旁,在药箱里一个小收纳袋中,找出了一支药膏,药膏上写着镇定止疼清凉,六个字。
虽然这几年都没用,但这是中药,保质期也有个五六年。以前和莫丞一一起生活的时候,俞冬偶尔会用。
“给给给你。”
“记得别涂太多了,很凉的,冬天用会有点冷。”他补充道。
莫丞一说不出话,缓缓摊开手,俞冬把药膏放在他掌心。
他觉得对不起俞冬,也还不起这个情。
俞冬这么相信他,和以前一样。
但他此刻很累,不想想太多,揉揉俞冬脑袋,去了浴室,把门关上,俞冬蹲在门口候着。
俞冬犹豫片刻,嘀咕一句:“你,会不会用?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用。”
莫丞一靠在瓷砖墙上,挤出一小块在食指指腹上。
浴室灯光是冷色调,药膏膏体是白色,清冷的光照在上面,像死尸。莫丞一强忍住崔星武带来的恶心,往身下涂。
俞冬说的没错,药很冰凉。很快就可以抑制住他皮肤上的火烧火燎。
可心里的溃烂恐怕没办法消除。
“冬冬,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莫丞一涂完后,坐在浴室马桶盖上,不想出去,不知道怎么见俞冬。
俞冬有些摸不着头脑,隔着门,沉默几秒——好像一些话倒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他说:“啊,就,就那样吧。每天都很想你。”
“我也想你。”莫丞一回应他,浴室会有回音,莫丞一听自己的声音,好像是别人在说话,空空荡荡,俞冬在外面听起来却闷闷的,和夏季午后暴雨前的雷一样。
莫丞一又说:“俞冬,你跟我走吧,我和公司申请了,他们允许我带一个生活助理。”
莫丞一和崔星武做完之后,谈了仅此一个条件。
“那我没工作啦。”俞冬苦笑,蹲得有点累,他顺势坐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在紧闭的浴室门上画圈打转。
“我的工资够养你。你跟我走吧,我不想离开你。”
莫丞一对着那扇门,一字一句地说。
尽管他觉得,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好好站住脚。但他不想再放开俞冬了。俞冬这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