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你那个朋友的口供我看了,他说是因为伍颂贤跟你们之前追查的案子有关联,这是什么意思?」
苏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边,烈日之下,一辆辆来自各个不同电视台的车,把整个分局的停车场都占满了。他看着楼下,回答道:「字面上的意思,最近临栖市有个很活跃的地下公会,从走私贩毒到人口买卖,什么都干。他们有很多忠诚的会员,包括不同国家的富豪商人,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锁定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就算知道他们是会员,也很难搜集证据证明他们参与了违法活动。」
彭局弹了弹烟灰,说:「这事我知道,龙华市出事后,省厅联系过我们,让所有部门全力协助SST调查这件事。」
苏仰继续说:「不止省厅,公会的事连ICPO也知道,他们也在查,不过他们知道的情报不比我们多。」
彭局揉了揉眉心:「这跟伍颂贤有什么关系?」
「伍颂贤的手枪上有公会的图腾,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彭局沉默了好一阵,说:「伍颂贤有精神病,他说的话不能当成证据,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苏仰回过头,阳光照在他的肩上,将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也照得清清楚楚,他问:「精神病?」
「嗯,他有精神分裂症,好像还有什么心脏病。」
苏仰走回办公桌边上:「乔烟说他每次被关不到一天就被捞出来了。」他挑眉看向彭局,一手撑着桌面:「你——」
彭局气得把烟直接灭了,他往前凑了凑,点着苏仰的手背说:「你什么你?别他妈乱说!伍颂贤这两年来大大小小的,起码被我们关了十来回,可架不住人家有钱,外加一个心脏病,说取保候审就取保候审。再说了,人家能找到一个厉害的律师,像之前砸窗户砸玻璃,跟踪偷拍什么的,黑的也给你说成白的,陪几个钱就完事了。他也是第一次闹得这么严重,以前要是有过这样的事,我保证再来十个律师也没用!」
「我又没说什么。」苏仰坐回椅子上,换了个话题:「乔烟怎么样了?」
彭局松一口气,靠着椅背说:「在医院,打了镇静剂,医生说她受到的精神刺激过大,开始出现自残行为。」他将一份印有医院徽章的检查报告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乔烟过去四年一直在这家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报告显示她患有重度抑郁。」
「那伍颂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骚扰她的?」
彭局回想了一下:「也就这几年——」他忽然眯起眼睛:「苏仰,你是在问我的话?」
苏仰微微一笑:「不敢。」这时,他的手机抖了一下,苏仰点开未读消息,敲下几个字回了过去。
彭局哟了一声,搓了搓手:「你这是……谈恋爱了?」
苏仰收好手机,假装没听见。
彭局呵呵笑着:「八成是。」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回忆起了当年:「想当年,我和你阿姨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每次有人问我是不是有对象了,那反应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心里明明喜滋滋乐开了花儿,表面上还要装成一副淡定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啊,那时我可是校草级别的男神,高冷得不行……」
苏仰看了看彭局有些秃的头顶:「……」
苏仰及时出声打断了彭局洋洋洒洒的回忆大戏:「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不是还要见记者吗?」
彭局满脸欣慰,挥了挥手:「行行行赶紧走吧,别让女孩子等着急了,哭了还得哄半天。」
苏仰顿时脑补出孟雪诚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把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临走前,他又看见彭局在那小口小口地抿着茶,一脸珍惜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把真相告诉了他:「这个茶饼在我们局里有好几箱……要是喜欢的话,下次给您带几饼过来。」
说完,他轻轻关上门,留下彭局一个人举着茶杯风中凌乱。
「卧槽!」彭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何这个狗东西&@!」
……
孟雪诚见苏仰下来了,问他:「彭局找你有事?」
「嗯,问了点伍颂贤的事。」
「好。」孟雪诚拿出车钥匙,边走边说:「这案子分局接手了,我们还有两天假。」
孟雪诚拉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先生请上车。」
苏仰眼底出现了少许笑意:「现在回去差不多,莎莉快下课了。」
现在是非繁忙时间,一路上除了几处红灯,几乎都很顺畅。孟雪诚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摸出了一袋豆浆包子递给苏仰:「喏,吃点?刚在分局门口买的。」
苏仰接过胶袋,但迟迟没有打开……这早上一顿、中午一顿,现在距离中午才过去了两个小时又有一顿?这让苏仰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见的一个梗——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有一种饿叫孟雪诚觉得你饿。
最后,苏仰拧开了那瓶豆浆,插上吸管慢慢吸着。他用手机搜了一下关于这次案子的新闻,有的标题简单粗暴,直接写「天才美女艺术家枪杀伍家太子」,有的故意模糊重点,比如「伍氏集团五十年来最大危机——长子居然……」
他退出新闻,盯着手机白色的壁纸发了会儿呆,随着耳边低沉的大提琴曲,他脑海中出现了伍颂贤中枪时的表情,有惊讶、有痛苦、还有……
还有什么……
苏仰想要将这个画面抽离自己的大脑,可无论如何,画面都定格在伍颂贤最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