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孟雪诚抽回手,正襟危坐地说着:到了。
苏仰推开车门,走在前面的孟雪诚一步三回头,担心他体力恢复不过来,走楼梯的时候摔跤。
苏仰被他晃得难受,觉得头又晕了点:……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孟雪诚背过手:我是担心你,你这人怎么总把良心当狗肺?刚才在车上一直喊——孟雪诚停住了,眼睛眨巴了两下:走吧,进电梯了。
苏仰嘴唇苍白,乏力地问:喊什么了?
没什么。孟雪诚按下楼层,单手插在裤兜。
苏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讷讷道:是齐笙吧。
其实他在那片火光之中,看见了全身溃烂的齐笙。即使不似人形,他也认得出齐笙的双眼,漆黑明亮。这样的梦,他做过很多次,从一开始哭着醒来,久久不能回神,到现在可以平静地擦干眼泪。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克服那场爆炸案带给他的恐惧,但是无法克服齐笙的死。
他眼睁睁地看着齐笙死去,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笑面对他的考验,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某种冰冷又炙热的情绪交织缠绕在孟雪诚的心上。刚才那一路,苏仰都紧闭着眼,眉心微蹙,发出微弱的呜咽声,表情痛苦。他叫了苏仰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等他把车停好,用手掌贴在他额头探温度的时候,苏仰才挣扎醒了过来。睁眼时,眼角还挂着一滴顽固的泪水,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滑落。
就像现在的苏仰一样,明明那么难受,还强撑着。
孟雪诚把钥匙插进门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苏仰:你对宠物不会过敏吧?
苏仰摇摇头。
那就好。孟雪诚转动门把,房子里传来好几声尖锐的犬吠声。
孟雪诚打开客厅的灯,一边伸出一条腿,用脚掌拦着像是疯了一样乱叫的日天。
我的祖宗,您行行好。孟雪诚飞快甩掉自己的鞋子,也顾不上东一只西一只,蹲下就把日天抱了起来。
日天耸动着鼻子,对着苏仰一顿龇牙咧嘴:汪汪汪!
你先自便,我把这家伙关起来。孟雪诚果断把日天塞进了浴室,日天圆圆的眼里充满了惊惧,它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面临一段短时间的监禁,尾巴立刻垂了下来。
日天不再叫,乖巧地坐在浴室地板上,两只前爪并排缩在一起,抬眼看着孟雪诚,企图萌混过关。
孟雪诚搓了搓它的狗头:卖萌也没用,老老实实呆在这。
说完,他关上门走了。
日天:……
孟雪诚把日天安顿好后,之后直奔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用来熬粥,顺便炒个菜什么的。
苏仰闭眼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在单纯闭目养神。总之孟雪诚把菜和粥端出来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孟雪诚在家里没找到什么好的食材,用生菜和瘦肉煮了碗粥,另外炒了个黄瓜和肉末茄子。
先喝点粥。孟雪诚递给苏仰一个勺子。
苏仰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冒着白烟的粥,吹吹热气,往嘴里送了一小口。毕竟只是一碗普通的菜粥,谈不上多好吃。但现在八点多了,铁打的也会饿,没多久苏仰把这碗粥全吃完了。
孟雪诚看着也乐呵:这就听话了,等会儿记住把药吃了。
填满了肚子,苏仰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点。他放下筷子,小声说:孟队,我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孟雪诚笑笑,起身收拾着碗筷,流利地说:我爸说了,要是让你受委屈了,我就得收拾包袱自己滚蛋。
苏仰懒得去质疑这句话的真伪,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那你替我谢谢孟教授。
孟雪诚把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有时候我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充话费送的了,我爸对你比对我还好。苏仰盯着孟雪诚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哇哇的流水声。片刻后,他才说:所以你小时候吃家长的醋了,闹脾气,还到处躲我。
孟雪诚:……
孟雪诚把碗筷洗干净后,拿了一杯温水出来,搁在桌上,让苏仰把药吃了。
苏仰把几颗小药丸吞下去,拿起外套准备起身:谢谢,我先回去了。
孟雪诚站在他面前: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回去?
苏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不然?
今晚你就住这里。我说过了,只要你的烧还没退,就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当然,你执意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只好在你家住一晚上啦。
对苏仰而言,这两个选择无任何区别。
此时,孟雪诚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笑眯眯地接起电话,声音格外响亮:喂?爸?
他拿着电话往门口走,直接用身体挡着大门,抱着双臂,故意装出无奈的语气:不是我不愿意,是哥不想住我这儿,他嫌弃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仰:……
孟雪诚一脸嘚瑟,继续装出体贴的样子,好声劝着孟寻:哎啊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强迫人家不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苏仰:……
苏仰觉得徐小婧的话很有道理,孟雪诚真的不应该来当警察,应该去竞夺奥X卡。
孟雪诚说完这句,把电话递到苏仰面前,眨着眼睛:我爸说有事找你。
苏仰没想到孟雪诚留了这么一手熟练的操作,他无奈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孟寻焦灼的声音:小苏啊,你病是不是还没好?
苏仰放轻语气,温声道:好很多了。
孟寻了解苏仰的脾气,从小就倔,现在多半也是在逞强,于是劝他:你今晚就留在雪诚家里,起码有个照应。
我真没事孟教授,不麻烦你们了。
孟寻打断他说话:胡说什么呢?什么叫麻烦我们了?你要是不想留在雪诚这边,我等等就让雪诚把你送过来。
苏仰:……这两父子出选择题的模式如出一辙,什么充话费送的?一看就是亲生的。
孟寻倔起来十头牛都拽不住,沈淑娴又跟苏仰聊了几句,苏仰为了安抚他们,只好答应住在孟雪诚家里。
他挂了电话,脸色黑了不少:没想到孟队还喜欢玩小学生的把戏,告起状来一套一套的。
孟雪诚收好电话,微微笑着:管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