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接到了指示,务必活捉种家兄弟二人,是以仅仅用人墙阻挡他们的去路,而没有赶尽杀绝。
早在一个多时辰之前,西北军就在西夏军的凶猛的冲锋之下彻底溃败,敌人将他们分割成无数个小块,逐一歼灭。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种浩根本无法有效地对军队进行指挥,他只能做到保住自己本部不被敌人歼灭,至于其他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四周是吵杂的喊杀声,手里仅剩下半寸长的残剑,头盔也被箭矢射掉了,发髻散落下来犹如下狱的死囚。落魄模样的种浩扶着身中两箭,腿上带伤的弟弟艰难地跟着前方的亲卫军突围,这个方向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当看到前方又是一道由数百人组成的盾甲人墙时,种浩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现在的处境真的是四面楚歌了。没有援军,没有希望,什么也没有,或许在他的心中唯一有的是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大哥,咱们冲不出去了,我不想落到敌人手里,你……你给我个痛快!”种溪喘着粗气说道。
种浩红了眼睛,他吼道:“不行!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就算死,咱们兄弟也要死一块!”种溪一把抓住种浩的手臂,眼中是不甘的神色:“大哥!我不甘心,我们为什么会败?为什么?”种浩无言以对,只得保持沉默,但他的内心里也在反复地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兵力悬殊?之前自己五万人硬是拿只有一万人马的野利都罗毫无办法,甚至还被人打得一塌糊涂。
那么是因为自己中了西夏军的圈套?不对吧,最初制定这个圈套的人,不正是自己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不是应该做那只黄雀吗?怎么变成了可怜的螳螂?
“哈哈哈!”种浩突然仰天长笑,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下来。身边的亲卫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当西夏士兵围拢过来的时候,这对兄弟俩早已成了孤家寡人。
“原来李乾顺才是黄雀,他早就算好了一切,我好恨!我好恨啊!”种浩大吼一声,横剑自刎,顿时血溅三尺。种溪见哥哥自刎而死,也把心一横,长剑反转过来刺进自己的胸腹,随自己的哥哥去了。
一位身穿军官服饰的人从西夏士兵中走出来,他提起弯刀麻利地将二人的头颅割下,在士兵的欢呼声中飞快地向皇帝所在的中营跑去。
随后各部士兵归队,战场上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情景。被俘的西北军士兵则在西夏军的逼迫下收拾战场,他们只能为战死的敌人收尸,而自己的战友和同胞却只能暴尸荒野,任由野兽秃鹰吞噬。
……
秦州城。
一阵突如其来的的暴风骤雨席卷整个城池,种老将军在昏睡中突然惊醒,他猛然坐起身来,不顾身上的伤口,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他抬起头看向昏暗的天空,心里是极度的不安。
“浩儿!溪儿!”老将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向天空张开双臂,瓢泼大雨迎面而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颊上滑落。
三个月后,种师道病重,于秦州城逝世。而没过多久,金兵再次南下了,那一年是大华靖康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