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我就是不”,翟成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在使性子。
落遇开口,说:“那你现在职业稳定下来了,是因为你爷爷不在了吗?”
翟成摇头,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千年王八万年龟。我是扛不住了,就和老章两人,开了这家事务所。”
千年王八万年龟?
落遇头上顶着三道黑线:有这么说自己的爷爷的吗?
权力伴随特权,特权让人沉迷。据说,当官会让人当上瘾。当大官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能继续当大官;就像古代的皇帝,希望自己的朝代能世代更替、万年不变一样。
翟成开了这个事务所,在普通人看来,肯定很自豪自己的孙子这么能干;可是在翟成的爷爷看来,只怕除了入仕,其他行当都是不务正业。
看来,翟成的爷爷会是个不定时炸弹。
要是翟成的爷爷拿事务所开刀……他,可是个大官,历经无数风霜雨雪依然屹立不倒的万年老树!
念头一转至此,落遇心惊肉跳;她恨不得伸手拍自己的脑门,“呸呸呸”,乌鸦想法!
翟成说:“说起来惭愧啊,我活这么大,这是我的第一份职业。所以,我挺在乎所里的人。我很在意所里的人对我的想法、看法。”
“大家都对你的印象特别好,总是在背后夸你是个宇宙一等一好老板。”落遇赶紧说。
“那你呢?”翟成问。
“我也一样啊。我也觉得,能遇上你这样的老板,我落遇三生有幸!”
“我还不知道你?”翟成瞅了落遇一眼,说:“你今天肯定腹诽了我好几遍,觉得我是个在员工身上花钱如流水,不懂得企业成本控制的傻冒老板吧?”
落遇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她呵呵一笑,说:“一个人的目光,有短线和长远之分。要想赢得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想要赢得员工对老板的爱戴,时不时的慷慨是必要的。想要马儿跑,不让马儿吃饱怎么跑?”
翟成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宁可自己少赚点,也不能叫底下人认为,我是个周扒皮。我们好歹也是社会主义社会,怎么滴,也得跟人资本主义社会有所不同。”
“你要是去从政,全国人民肯定会特别高兴……”落遇开玩笑说。
“只怕没等我混到可以说话的位子上,已经被别人干掉了,”翟成说,“当官的,心太善,处处为民着想,不是好事。”
“你有你爷爷顶着,怕什么?”落遇说。
“还个还是得怕的,”翟成说,“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人心不可测。隔着肚皮,谁知道对方的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官场上,更是尔虞我诈,成王败寇。所以,我特别珍惜我们所现在的工作氛围。没有什么小团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大家都爱笑,爱开玩笑。”
“那所转制,就是个错误!”落遇说,“所一年的盈利是一定的数额。他们一旦参与分红,就等于有了利益冲突。”
“怎么可能会?”翟成疑惑道,“我会把账目明细,做得很透彻,让人一目了然。每个人的份额,都是确定的。一旦盈利确定了,那么分红也确定了。”
“你还是缺乏经验。比如,像今天这样的,去禹德斋吃饭。你觉得是必要的。可是在很多人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还不如去你家,大家自己买食材做,吃吃喝喝呢。又有趣,又省钱。”落遇说。
“那以后就依你,让大家自己做吃的好了。”翟成说。
落遇摇了摇头,说:“我就是打这么一个比方。我个人是挺喜欢独裁的,效率高。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这个想法,我这个想法。一旦入了股,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变成所里的想法。为什么要开会讨论,在我看来,多数时候不是为了能集思广益,而是为了分散责任。”
翟成摇头,说:“你说的是官场吧?做企业,就那么几个人,我们自己能控制的。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我们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结合大家的意见。企业和个人,是相互依存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员工好,企业才会好。企业好,员工才会好。”
“也许我这个人比较自负。在我看来,没有人在面临做决策的时候,会比我更理智。”落遇说。
翟成盯着落遇看,说:“你刚才有句话,说得特别好。”
“什么话?”落遇好奇道。
“你说,如果你是君主,肯定是个暴君。”翟成回答。
落遇瞪了他一眼,哈哈笑。
翟成看着落遇,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
空气中,慢慢浮现出暧昧的味道。
落遇觉察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抬腕看了看时间,说:“走吧,我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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