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又过了一天,是招请谢七爷的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
依然是在这个小花园里,依然还是那些人,那样的一套摆设。
只不过这次没有用龙血檀,而是用了普通的紫檀;只不过白烛粗细,也只是普通;只不过果品也只摆了四碟;只不过这次没有谢七爷;施法的人也从白叔变成龙清辰。而且他手里还多了一根原本属于白无常的宝器——
哭丧棒。
龙清辰闭着眼,依然是白衬衫黑牛仔裤,脚上黑军靴的利落打扮。
纤眉如长剑入鬓角,闭目如新月下弦张。
乌发如墨绸,挺鼻如玉珠,丰唇如朱砂……
这些浓正饱和到了极点的色彩在月光下闪耀着,为整张棱角分明的脸带来一丝明媚无匹的璀璨光感。
如珠如宝,光华炫世。
一九零却不足七十公斤的劲瘦身躯标枪也似的英挺笔直,上白下黑的装扮显得双腿更长得让人眼红。
握着白银哭丧棒的五指,却比棒子还白,而且纤长细润,如玉雕就一般的光辉,硬是把这名震三界的宝器之光给比得暗如萤火。
他在月光下安静地站着。
只是这么轻松地站着,就有一股风姿绝世,气度倾国的华贵威严在。
看得凤丹丹嫉恨不止——
一个男的,而且长得极端不够娘的男的,居然比女的还适合站在月光下倾国倾城地吓死人……
这还有天理吗?
不过,她也只是想了一下而已。
因为龙清辰突然睁开了眼。
他原本黑漆漆的眸子,在月光下竟闪着极品祖母绿般的阳绿光泽,明艳不可方物……
美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然后,一声如吟的颂咒,从他紧闭着的双唇里逸出来:
“唵……”
接下来,一声声如“呼麦”般的,凤丹丹曾听白叔曾念过的颂咒,也从龙清辰嘴里成串成串地吐了出来:
同样的清越悠长,同样的抚灵安魂。
唯一不同的是,大哥龙清辰念的似与白叔念的颂咒内容不太相同。
(PS:插一句,我知道很多小说里也会用这个字,但请注意,它不是念俺,而是ong,而且还是一声,请原谅一个曾任小学语文老师的职业病)
“这就是招鬼术,看看吧!很少见的。”凤净夜温文笑语。
如他所说,天地间很快就卷起了风。
狂风。
这风凶狠,好像要将一切全部都吹倒。
盛夏的夜里,这阵阵狂风竟比冷气打到十六度时吹出的风还要更寒,更冷。
更刺入心骨,让人热血变冷,肌肉凝结。
凤丹丹不由紧紧衣服抱住自己。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同时,阵阵暖流从手上传来,立刻驱走所有侵入体内的寒气。
转头看……
笑着握住她手,一脸关心地用口型叫她别怕的,是小哥凤净夜。
跟着笑笑,她放松了下来,转头继续看大哥。
龙清辰反复地吟颂几遍,接着缓缓举起哭丧棒,开始慢慢摇动。
如玉的人头骨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细长的白麻在空中来回起舞,白银铃铛开始轻轻作响:
“铃……”
第一声,风更大了。
空中弦月,渐渐被四合而起的乌云挡个结实。
院子里立刻暗下来,甚至伸手也难见五指。
“铃……”
第二声,风渐渐变小,但却更加刺骨。
连金玉二人都忍不住抱起手臂存住暖意。白叔也开始归纳吐息,引热身体。
唯一,或者说唯二不觉得冷的,就是手牵着手的凤氏兄妹。
“铃……”
第三声,风停了,案头的檀香也焚完了。
白烛火苗跳了跳,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抹诡异至极的惨绿色。
龙清辰睁开双眼,停下哭丧棒,也停下了吟颂。
他跟其他人一起,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已挤了满满一院子的……
“人”。
密密麻麻,站满了一院子的“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眼里也都是一片冰冷至极的无感。
他们没有狰狞可怖的血脸,没有残忍的断手断脚,也没有恶意的面孔……
可这种死寂一般的麻木,却能让看到他们的人冷到骨子里,绝望到骨子里……
你能想像自己完全绝望,连痛苦都感觉不到的样子吗?
那就是这些鬼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人心底发寒到几乎丧失了所有意志,所以凤丹丹不由缩缩脖子:
“小哥,这……这就是……招鬼术?”
这些就是鬼?
好可怕……原来,真正的鬼,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可怕……
看着他们,她就真的不想死了。不想死后,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
“别怕……有我们在,它们根本不敢靠近你一步。”
凤净夜依然笑得温暖,同时附在她耳边告诉她:
“接下来就看你大哥的本事啦!”
他这么说着,可凤丹丹也无法放松下来——
换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见了这么一园子的鬼……
只怕都会全身起毛吧?
不过凤净夜握着的手真的给她很大勇气,让她能去看龙清辰的动作,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继续看下去,她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都只会做恶梦。
而龙清辰再一次晃起哭丧棒,开始跟这群鬼一唱一合似地,交替着发出那种“呼麦”似的声音,和鬼吟声……
“结果,还是失败。”
凤净夜头痛地摘下细边眼镜,揉着太阳穴喃喃地说。
“是不是我跟这根烧火棒五行不合八字相克呀?所以才净招点儿不对的人来?”
捏着银白色的哭丧棒耍个花,龙清辰看着足智多谋的表弟:
“要不你来试试?”
凤净夜摇头,右手搭在小桌上,有节奏地落着手指,深思着。
还是坐在他旁边的白叔替他做了解释:
“你应该知道吧?
净夜八字纯阴但又不是普通纯阴命。
是千万人里也未必有一个的阴极命。
阴极自生阳。他若碰了这哭丧棒,就会像一碗倒得将溢的油里扔进一支点燃的火柴……必然是要化阴为阳,而且还是刚刚转生的至阳之气。
这棒子受不住这样的至阳之气,肯定就要毁了。
再说,哭丧棒毕竟是阴司一大宝器,就是你体内的气再与它相克,最多也只能被毁,怎么可能会招错人?”
龙清辰“哦”了声:
“我说呢!这个腹黑男,见了这样的好宝贝,怎么从昨天到今天,他连碰也不碰一下呢……我还以为他转性吃素了!
感情是这个理儿啊……
也是!我俩命格刚好相反,他是阴极我是阳极。
所以有棒上的阴气做引,我体内的极阳之气自会生出至阴之气,这样不但不会毁了棒子,还会让棒子发出最大威力……
可他大爷的!少爷我捣饬了半天,它就叫了一群说自己不认识那个阿土的闲人给我们瞅了瞅,然后到现在就连哼都不再哼一声是怎么回事?”
边说,他又再次愤怒地挥挥哭丧棒——这次,棒子至少引出了一阵“呜呜”的风声。
好了,有声音了……他大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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