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明着要剥了陇西李氏的一层面皮呢?
而陇西李氏,又是诸氏家中最与人交好的一个,李渊父子,更是在氏族之中向有贤和之名。段达这般行事,等于便是明着打诸氏族的脸了。
须知诸氏族自魏晋以来百年基业非同凡响,这样的气,便是陇西李氏想忍,其他氏家也未必能让他们忍得下去。便是李渊想劝诸氏家安泰,其他诸氏家也未必肯放过。
这段达,不是明着要将眼看已危机四起的大隋朝堂,再往火炉边推一把么?而似高士廉这般力求保得天下大平,朝局稳定的有志之士,怎么能不气不心寒?
就算是李家上下,又有哪个不是因为今天这桩荒唐事,气得咬牙切齿的?
只是,眼下这桩事,实在出得蹊跷,李世民纵然身为李家人,却也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前后,再做打算。
不过以他的本事,大抵是想不太清楚的。所以他便大胆前来高府,想求高士廉一些指点——当然,要说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但那点私心也在他进府之时,听到府里传来的消息,也被他完全按了下来。
眼下的他,心心念念的,只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大哥从这等绝境中救出来——他知道自己大哥的性子,上一次被带走,已被他视为奇耻大辱。若再被带走一次,只怕……
想到这个后果,李世民果断向前一步,再向高士廉行大礼,诚恳道:“舅父,如今父亲不在家中,母亲又须顾着与那段达派来之人周旋,叫他们不得带走大哥。元和无奈,只能来求您出个主意了。”
高士廉叹息,上前一步扶起他来,轻声道:“好孩子,你别怕,这桩事……”
“这桩事,咱们不能接!非但咱们不能接,李二哥哥,你也得立时赶回府上,告诉伯母,叫她万万不可拦着,定要越快让大哥随着段达走越好!”一把温柔动听的声音传来,说的话,却叫堂上诸人大感意外。
李世民头一个回头,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向自己走来,又塞了一封信在自己手中,接着,她仰起如花似玉的小脸儿,急促地告诉他:“这是宫里那位传来的书信。她说,此事万分凶险,便是她也不能有所阻拦。唐国公府须得步步小心。”
堂上三人一怔,高士廉虽初为气所冲,到底久经庙堂。见着外甥女儿来这一趟,又说了这些话,带了这物事来,便立刻明白了,脸色大变道:“不好!这事儿却不是冲着你们兄弟来的!是冲着……”
他言至一半,便立刻传左右备马,又携了一脸不知其意的李世民之手,连解释一二都来不及,急忙冲出府中,快马加鞭,赶向唐国公府而去!
他们身后,只有一脸不安的高氏妯娌两两相望,剩下的,便是满脸忧急的长孙慈——
千万,千万要赶得上啊!
长孙慈心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