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寡断

点地打在斐青的脸上，带来一片湿气。斐青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陷入了那个，在脑海中不断缠绕、纷扰自身的疑惑当中。

    我真的能接受女生吗。

    如果能，为什么我还在害怕？

    ……

    “你们的发型已经完成咯。”发型师笑着，将斐青叫醒。原来他思考间又睡着了。

    镜子前的两人已经面目一新，恢复了几分原有的帅气。又在休息室内，换上从宿舍带的衣物，才终于能够见人。

    通往教务厅的路上，彭睿拍了拍他，认真地说：“我想了挺久。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恐慌，也疑虑。因为你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克服一直以来，对女生的恐惧。”

    斐青默不作声，等他往下说。

    “对每个人来说，能遇上心动的人，很难。但是，能遇上让你心动的，更难。”彭睿说着，开始怀疑那个女生存在的真实性。但还是讲下去，“所以，如果这份心动能让你克服恐惧，就去试试看吧。”

    斐青心头微微一动，那声“好”仍然梗在喉间，最后只挤出一句“谢谢”。

    彭睿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头，斐青平时对他一点不客气，一声谢谢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别说了，再这么慢吞吞地走，等下迟到了！”

    彭睿推了斐青一把，企图推醒这个20岁了、还恋商为零的人。

    斐青一个趔趄。“别推我！”

    “傻还不让推了？”

    “揍你啊！”

    ……

    两人打闹着跑至报告厅门口，只见室内已经乌泱泱一片，坐满了人。用手机扫码签到后，愣是在后排找不到座位。大家像商量好似的挤在后面，甚至有两个女生挤进了一个位置。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到前排寻找座位。前排倒是一点不拥挤，稀稀拉拉一大堆空座位。

    “那么多人挤在后面干什么呢？开饭啊？都给我坐上来。”英语系主任拿着麦克风，指挥着后面挤成一堆的学生。彭睿暗笑，差点就被安排了。

    “还有前面那两个男生！对，就你们俩，坐这。”主任指了指演出台正前方的座位，不容置疑地说。

    “……”两人一头黑线地坐了下来，叹息着把手机收好——坐前排的一大缺点，就是啥也不能干，只能干坐着装傻子。

    看到座位已被一一填满，主持人开始复查手稿、检查话筒声音。

    “本系转接大会即将开始。”主持人宣布道，“下面首先有请本系主任讲话。”

    斐青知道，本场大会最冗长的阶段已到来。

    十五分钟过去，主任仍滔滔不绝。前排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跺脚、挠头、趁摄影机移向主任时小声聊天。

    斐青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斐青能频繁地感受到，来自女孩的探究的、热切的目光。

    女孩时不时兴奋地与她的朋友讲话，有些吵闹。像是决定了什么大事似的，女生朝朋友点点头，又做了一个深呼吸。

    下一秒，斐青就感觉到左手臂一阵温热——女孩将手肘靠上了斐青的手臂，并以此为支撑点，以便摆好造型。女孩用手掌微微撑着脸，可爱地歪头，连带着几簇柔顺的发丝，也飞到他的手臂上，带来一阵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