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于是看着阮溪说:“我想和她做一样的,是不是我去买布拿过来,做好直接付手工费?”
阮溪点点头,“对,我星期一到星期六不过来,你下个星期天直接来拿就行。”
姑娘和阮溪说好,挎着蓝头花姑娘的胳膊转身就走,“回家拿布票去。”
蓝头花姑娘后知后觉,“欸?我没用布票,我不是赚了?”
***
蓝头花姑娘和她朋友一起回家拿布票,到布店买了布又立马来找阮溪。然后把布料留给阮溪,让阮溪量了身形尺寸,便心里揣满欢喜和期待回家去了。
看着两人在街面上走远,谢东洋回头看向阮溪说:“这裙子的威力还真大嘿。”
阮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也不看是谁做的。”
谢东洋给她竖起个大拇指,“我谁都不服,就服您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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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和缝纫机都拿回宿舍,接下来在校的一周,阮溪仍是用课余时间在宿舍里做衣服。当然她做衣服熟练且手速很快,做一件裙子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星期天的时候再去摆摊,把做好的裙子带过去。那姑娘过来付了手工费,欢欢喜喜拿走裙子,阮溪这便做成了自己的第二单裁缝生意。
有了第一件第二件,两个姑娘把裙子穿出去叫同事和邻里看到,还有那些在丝绸铺看到过阮溪卖衣服的人拿布来找她,接下来自然就有了第三件第四件。
李晓芳她们也要做换季的新衣服,有了布票以后,她们去布店买了布回来,也让阮溪给她们做衣服。等她们把新衣服穿出去,又有别的寝室的人拿布来找阮溪。
这样短短两个月下来,找阮溪做衣服的人就排成了队。
阮溪把活接在手里,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做。
于是她平时在宿舍也能赚钱,学校里的同学自会拿布到宿舍找她,而星期天摆摊接的活也是拿回宿舍里做。到了星期天的时候,再去摆一天摊卖东西。
这样下来,一个星期也能赚个好几百。
累是真的累,但数钱的时候也是真的高兴。
***
时间飞转,一学期很快过了大半。
课间商店人最少的时候,陆远征进去拿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等着。
片刻后电话接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他轻轻吸口气说:“妈,我是远征,你怎么两个月没有给我寄生活费了?”
听筒传出来的声音很不高兴,“你还有脸打电话来问我?给你的生活费你都拿去干什么了?叶秋雯在你那里是不是?你嫌她坑你坑得还不够?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你是想把这辈子都毁在她身上吗?”
陆远征又轻轻吸口气,片刻出声:“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听筒里的声音更不高兴了,“你是她什么人?!她爸妈不管她,你去管她?她在拖你后腿在拖累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和她分开,以后都没有钱!”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盲音。
陆远征拿着话筒顿片刻,想拨号再打过去,想想又算了。他把话筒放下来,付了钱出商店。回到教学楼上课也是心不在焉的,放学后没吃饭便出了学校。
***
叶秋雯这些日子过得都不好,因为脸肿得太厉害,起先她连门都不出。陆远征这两个多月也没怎么过来看她关心她,但也没有撵她离开北京。
身为男人,他还是知道要对自己的女人有担当,对自己的女人负责任的。毕竟叶秋雯跟了他这么多年,什么都给他了,他不能说分就分,毁了她一辈子。
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干脆断的,他对叶秋雯有责任。
这些天叶秋雯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但她也不常出门。她有时候会很想陆远征,想到恨不得立马去学校找他,但是全都忍住了。
她怕再惹烦了陆远征,他会直接让她回家去。
她不要回家,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了。
她在出租房里没什么事,便在书店里租了些小说书回来,看小说书打发时间。
今天正看到剧情高—潮部分的时候,家里的门忽被人推开了。
她忙从床上坐起身,放下小说书便看到陆远征进了屋。
她看到陆远征立马就惊喜得不行,连忙起身道:“远征,你回来啦。”
陆远征看到她却没什么欢喜的神色,他给自己倒碗水在桌子边坐下来,沉默片刻开口说:“我手里快没钱了,可能没办法再供应你的生活,你要不……去找点事做?”
叶秋雯听了这话一愣,“我户口不在这,怎么找工作?”
其实就算她户口在这里,也很难找到工作,很多本城知青回城都找不到工作,连扫大街的活都抢不到。城里的工作岗位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
而且改革开放这才刚开始,政策上允许摆小摊卖点东西,但并没有说可以雇佣人干活。因为雇佣人带着点剥削色彩,所以暂时也没人敢这么干。
没有私人敢雇佣人干活,那在城里找活自然也就很难。
陆远征想过了,看向她说:“要不就像阮溪那样,出去找点厂子弄点杂货,去街上摆个小摊卖点东西。起码可以赚点生活费,能糊口养活自己就行。”
叶秋雯屏屏气,好片刻小声说:“我抹不开脸做这种事。”
陆远征当然知道,摆摊跌份,会被人看不起,这事实在是不体面。之前叶秋雯就因为这个,奚落了阮溪和她的那个伙伴。
可是,现在这不是没有办法了么?
脸面难道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他看着叶秋雯说:“我爸妈知道了你在我这里,把我生活费断了,已经两个月没有给我寄钱了。我手里存的一些钱,现在差不多快要花完了。”
叶秋雯看他片刻,在床边坐下来,低着头小声道:“肯定是阮溪告的状。”
陆远征现在不想管是谁告的状,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家里人迟早都会知道。事情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学校有生活补助,平时节省一点能凑合得下去。但他没办法再养着叶秋雯了,他要上学也不能出去找活挣钱,只能她自己养活自己。
他说:“阮溪都能拉得下这个脸,你不能试试吗?”
叶秋雯低着头抠手指,抠了一会低声开口:“我和阮溪不一样……她向来就是不在乎体面的人……我是真的拉不下这个脸……”
陆远征深深吸口气,站起来就要走。
他难得过来一次,叶秋雯连忙站起来拉住他,“你帮我找点别的事做成不成?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我真的不想去大街上做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远征停下步子缓了几秒,轻轻吸口气,没办法也只能说:“那我看看吧。”
说完他仍是要走,叶秋雯却不松手,留他:“你不留下来吗?”
陆远征扒开她的手,和之前来的两次一样,脸上无多表情,“学校里还有很多事情,我还是回学校去住吧,我这两天再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到点事情做。”
说完他没再给叶秋雯说话的机会,立马出门走了。
叶秋雯追出门外看到他推上自行车直接骑走,想叫他又忍住了。看着他骑车拐进胡同里,她湿着眼眶咬住嘴唇,心里的委屈压不下,回屋坐着流眼泪去了。
***
剩下的小半学期过得很快,马上便到了暑假。
阮溪暑假不打算回家,直接申请了留校,方便每天都能摆摊做生意。
放假前阮洁来找她,得知她要摆摊赚钱不回家,阮洁也便申请了留在学校。阮洁打算暑假的两个月陪阮溪一起去摆摊,帮她分担摆摊的辛苦。
于是在暑假正式开始,其他同学都买票回家了以后,她们每天起早贪黑拖着货物和缝纫机去大栅栏。阮溪接活干活做衣服,阮洁则在旁边收钱卖东西。
第一次看到阮洁的时候,谢东洋说阮溪:“哟,你胆子不小,还雇了个小工呀?”
阮溪直接白他一眼,“这是我妹妹!”
***
阮洁跟着阮溪摆摊以后,谢东洋闲下来的时候便爱找阮洁说话。主要是阮溪一直在缝纫机上忙做衣服,根本就没时间理会他,他自然就逮着阮洁叨叨。
今天吃完午饭他正和阮洁叨叨得起劲的时候,摊位前忽传来两声清嗓子的声音。
阮洁先转头去看,只见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姑娘。这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连衣裙,长发用皮筋扎起来一半,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袜子雪白雪白的。
本来谢东洋还叨叨叨的,转头看到这个姑娘,他瞬间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这姑娘黑着脸,站在摊位前无声瞪视谢东洋片刻,然后甩脸就走了。
看姑娘黑着脸走掉,谢东洋着急忙慌站起来对阮溪说了句:“溪爷,麻烦你妹妹帮我看一下摊,我去去就回。”
话音都没落完,人就追着那姑娘跑了。
看着他追那年轻姑娘而去,阮洁小声说了句:“对象?”
阮溪目露疑惑:“他有对象?”
阮洁转头看向阮溪,“你不知道?”
阮溪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看他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啊。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来也没见有姑娘找过他,这还是这半年来的头一次。
阮洁说:“还挺漂亮的。”
阮溪笑笑,收回注意力继续做衣服,没再管这事。
约莫过了半小时,谢东洋才回来。
等他回来坐下,阮洁看向他好奇问:“刚才那是谁啊?”
谢东洋情绪明显不高了,没了叨叨的兴致,简单道:“一个胡同里长大的朋友。”
阮洁又问:“女朋友?”
谢东洋看向她,“别瞎说,是鞍前马后了好几年,但人家没答应。”
阮洁想了想,“刚才她好像生气了,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谢东洋摇头道:“不是,是生气我在这摆地摊。”
阮洁看着他又想了想,“嫌你丢人啊?”
谢东洋笑了一下,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倒没有嫌我丢人,就说我这是不务正业,让我赶紧找份正经工作,不然她父母看不上我,她这是为我好。”
挺熟了,阮洁不跟他说虚话,只道:“那就是嫌你丢人。”
谢东洋:“……”
他想要再解释,但是想了半天没整理好措辞,于是胡乱甩给阮洁一句:“哎呀切!你不懂!你一看就年龄小!”
阮洁看着他,“其实你心里知道,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谢东洋:“……”
这个毛丫头!
阮溪转头看到谢东洋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
阮洁听到声音回头看阮溪,“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阮溪清清嗓子道:“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谢东洋眯着眼看阮溪阮洁半天,然后手一挥道:“我暂时跟你们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