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之森内的激战持续了数日。
那三化神期异兽无声无息地躺倒在地, 腐烂的身上还萦绕着未消的寒冷剑,暗红色的血液刚流出来便凝成了冰。
不远处,躺着两个盾修和一个剑修。
百空山腹部有道极其恐怖的伤口, 险把他整个人都撕成了两半。
他的眸子无力地低垂着,泼墨似的发湿漉漉的, 暗色的血从苍白如雪的脸颊上滑过, 又侵染到玄色的衣袍中, 根本分不清是异兽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丹鼎宗掌门的彩色衣袍上都是脏污的血渍,他挽着袖子麻利地给那两个昏死过去的剑修抢救,而马长老则专门给百空山处理伤势。
那伤势的严重程度让马长老看得毛骨悚然,他都不知道百空山到底是为什么还没暴毙的, 这身素质未免太强悍了。
马长老在芥子囊中摸出诸多药材来, 最后一口摸出两粒五品灵丹就要往百空山的口中塞。
“快, 把这两粒疗伤丹吃了!”
百空山却把头别开,往日冷清的声音难得有窘迫道:“我没有灵石了。”
“……”那一瞬间,马长老开始反省以前自己卖药给百空山时是不是开价太黑了。
他咳嗽一声,提醒:“咱们丹修不会收队友的灵石!你吃便是了!”
百空山这才张嘴把药咽下去, 他垂着眸子慢慢地咀嚼着那疗伤药,苦涩味和酸辣味一起涌上来, 让本就干涩的嗓子很难受。
他靠在巨木边上, 默默地从芥子囊中拿出一个药匣子, 从中取出了一粒小药丸送入口中。
桂花酒酿的香甜味瞬间涌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竟然把他身上的痛都消缓了许多。
边上正在给百空山包扎伤口的马长老动作一顿, 他眉毛一抖:“这是小鱼给你的?!”
百空山低低地嗯了一声,方才还死沉着的脸仿佛柔和了许。
马长老破口大骂:“这是她从老子这儿抢走的高级药匣!还说必有回礼,我琢磨着那小兔崽子是要给老子炼一匣子灵丹呢, 结拿来送你了?!给我看看她送的是什么?”
百空山很抠搜地取了一粒递给马长老,而后便把药匣子收回去了。
马长老拿着灵药嗅了嗅,酸溜溜地嘀咕:“居然是加了止痛药材的辟谷丹?闻着还挺香的,瞧着也挺圆的,好东西居然不拿来孝敬自己的师长,反而拿来孝敬其他宗的前辈……”
百空山阖上,一句话也不答。
东境防线岌岌可危,但因为有百空山大能挡在了前方将那化神期的异兽拦截,倒也勉强能支撑下来。
一片血色之中,张浣月持剑迎上狂袭而来的一异兽,眸中带着冷厉的杀意。
在她下方,一面盾同时出现,狠狠地击打在那半腐烂的异兽腿骨处,红琅与狂浪生错身而过,双手握紧大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砍去一刀,刀磅礴似海。
远处的雀青微微眯,手中连弩发射出数十道箭矢,其余个剑修从天而降,伴随着那箭矢将后方的数十异兽部扫荡。
一声嘶吼过后,那身上被砍了无数道伤口的元婴期异兽轰然倒下,后方的金丹期异兽亦是倒了大半。
与这群异兽激战了许久的十三人小队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启南风和苏意致将丹炉往前方一挡,冲到队友前方开始给他们治疗。
“那边的异兽有能用的吗?”启南风正在给张浣月包扎臂上的伤口。
苏意致将所有异兽血都收集了一瓶,做好记号后,又把那头元婴期异兽的尸收好,扫了那金丹期异兽摇头道:“最近这异兽腐烂得太厉害了,没什么能用的。”
听到这样的结后,张浣月勉力站起身。
她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勉强支撑着催动灵力释放出一道冲天的火焰,将那堆异兽的尸焚烧成灰烬。
这还是当初俞幼悠在万古之森时就给大伙儿养成的习惯,后来其他小队多了,不知为何便传出了“异兽腐尸有毒”的流言。
更有甚至还传出了“异兽尸之所有有毒,就是因为悬壶派给异兽投毒”之类的说法。
以至于现在整个东境都知道高阶的异兽尸拿去丹鼎宗,低阶的部原地销毁,以防传毒。
张浣月背对着那火光,疲惫地瘫坐在地上。
她朝着前方的万古之森内围看了一,目光稍安:“听人说百小师叔和你们两宗的前辈们将那三化神期异兽拦下了,想来这次东境不至于舍弃镇东郡后撤了。”
其他人脸上和身上也都是异兽的血,为了应付这波突如其来的异兽潮,冲在最前面的他们连续激战了十多天了。
狂浪生摊平在地上虚弱地喘:“太狠了卧槽,怕是有十多波异兽潮涌来吧?”
“咱们东境好歹算是抵挡住了。”苏意致郁郁地给他处理伤口上的烂肉和碎骨,声音有点低沉:“我爹先前给我传讯,据说北境那边已经有一半的疆域都被异兽侵占,死了近百万凡人了,好多宗门和族都部覆灭。”
虽然跟悬壶派的系不好,但是众修听到这消息,想起先前到的那个白雪苍茫的辽阔北境,也不由得心中低落起来。
待勉强恢复许力后,精疲力竭的众修慢慢地挪回了镇东郡内。
白宁俨然成了这的熟练工了,瞅到这群人后便扑棱着大翅膀飞来,领着众人去丹鼎宗驻地躺着。
他一边架出一口药锅给众修熬药,一边好奇道:“听说现在局势暂时稳住了,你们这年轻的伤员都要被送回去养好伤来?”
“是啊,我们现在都断胳膊断腿的,短时间内也没法跟异兽打了。”狂浪生也有无力的,咳嗽了一声便呕出一大滩血。
白宁盛了一碗药递给狂浪生,顺口道:“那你们可别忘记叫上我一起回,我还想去看看那个飞升成功的长啥样呢。”
“噗——飞升成功?”狂浪生口中的药喷了出来。
其他个瘫软的人也都爬了起来,鬼似的盯着白宁。
“谁飞升成功了?!”
白宁用鄙视的神看着他们:“瞧瞧,你们自己人族的事儿还没我一个妖族清楚。就俞不灭啊,俞长安他爹飞升成功了,我这两天在镇东郡给人疗伤,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于是躺着的云华剑派个剑修被其他人紧紧盯着。
张浣月亦是神迷茫,她才反应过来,拿出传讯符看了看。
面有无数条讯息传来,有内门的师弟师妹,也有外门的长老。
她越是往后看,表情就越是惊愕。
到最后,张浣月收起传讯符,笑容苦涩道:“好像出了岔子,俞师叔似乎并未飞升成功。”
其他个剑修也都有摸不着头脑,那师弟师妹们的传讯乱糟糟的,有人说飞升成功了,有人说飞升失败了,他们这会儿也辨不出孰真孰假。
狂浪生支起身子:“对了,姜渊和俞长安不就是不灭峰的人吗?问问他们不就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先一步进到万古之森的姜渊和俞长安。
因为有俞念柔的存在,所以姜渊和俞长安都没怎么和大叙旧,是远远地招呼了一下。
白宁自告奋勇:“我在咱们丹鼎宗是专门给人安排床位的,知道那个叫姜渊的在什么地方,我带他来!”
姜渊是被白宁连床带人搬来这边的。
断了腿的他躺在简易的小床上动弹不得,直到狂浪生的大脸凑了上来,他才反应过来。
姜渊一愣:“怎么是你们?”
狂浪生八卦兮兮地把自己的床挪着靠在姜渊边上,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他旁边,极好奇道:“姜道友,你不是不灭峰的大师兄吗?你出门后就没跟你师父和师娘们联络?”
姜渊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恶心,奈何腿断了挪不动,能冷着脸看着狂浪生:“没有,自这次异兽潮起,我和师弟都跟峰上断了联络。”
众人有点懵,“那俞长安去哪儿了?你们不是一起去找俞念柔了吗?”
姜渊也忍不住皱眉道:“师妹不知所踪,万古之森又太大,我和师弟能分头寻找。结刚刚分开便遇到了这次异兽潮,我受伤后被另一群修士救下带回来了,然后就收到了师弟的传讯。”
狂浪生又往姜渊那边挪:“他说什么?”
姜渊拼命地后缩,勉强回答:“师弟说他找到师妹了,又说他会带着师妹回,让我回宗门着。”
当时俞长安的语似乎有点不对劲,说完这句话后更是直接断了传讯符。
姜渊当时腿也断了,正疲于奔命,听说他找到俞念柔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狂浪生听完后挠了挠头,睛晶亮道:“他们都说你师父飞升了,我们这次要一起回去养伤,你到时候把我们带上不灭峰瞧瞧呗?”
姜渊有点迟疑,他也不好说自己也听说俞不灭飞升失败了,但因为现在和师父师娘们都联络不上,不知具情况如何,也能含糊地应下了。
两日后,东境防线这场可怕的异兽潮暂时被镇压下去。
各宗门的前辈们留守在镇东郡,而那伤员们大多都选择传送回各自宗门,待伤势养好后来边境镇守。
结他们想要传送的时候才发现,乎所有修士传送的目的地都是云华郡……
启南风有点纳闷了:“不是因为异兽潮的缘故所以每个郡都有传送阵了吗?怎么现在大都来云华郡的传送阵?”
苏意致嘀咕道:“因为都想看看飞升大能长什么样,又想看看现在云华剑派上面是不是出现了一个被不灭剑神捅穿的大洞,洞口直通上界嘛。”
“……”
排了许久的队后,众修总算是通过传送阵抵达了云华郡。
张浣月歉疚道:“下我们宗门的大阵已经封闭,有本宗弟子能直接传送进宗门,却是不能带你们进去了。”
狂浪生无所谓地挥挥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宗门,过两天咱们来拜访。”
个剑修拱了拱手,便匆忙地往云华剑派方向飞去了。
启南风人则在云华郡中随意找了个酒楼坐下。
狂浪生瞅了一,发现整个云华郡到处都是修士,一半是万古之森撤下来的的熟面孔,另一半则好像是从其他三境来的人。
他嘀咕道:“云华郡好像比往日热闹许多。”
岂止是热闹许多,居然要比先前掌剑真人陨落时来的人还多了,估计大部分没在万古之森的修士都聚集在了此地。
“毕竟有传言说不灭剑神飞升成功了嘛,谁都想来看看。”苏意致不客地叫了满满一桌的吃食,这会儿腮帮子都鼓满了。
众人正说着话,就发现边上居然有说书先生在抑扬顿挫地讲起了书——
“……却说自千年前中州成为如今异兽肆虐的万古之森起,四境便也不曾得飞升盛景,那妖都的妖皇倒曾妄图飞升,最后也落得重伤闭的下场。”
听到这,个妖修以及启南风苏意致二人齐齐拍桌,怒道:“岂有此理,这人竟胡乱编排陛下!”
狂浪生纳闷地看向两个丹修:“他们发脾就算了,你俩这么干嘛?”
两个丹修振振有词:“我们在妖都白吃了人妖皇这么多顿饭,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
盾修们恍然,好像是那么一点道理。
好在那说书先生的重点明显没放在妖皇身上,他很快便切入正题——
“而五日前,我们云华郡出现了劫云,上方更有天雷阵阵,金光紫电尽现,翻阅古籍,确定那就是飞升雷劫。后又有云华剑派内部道友告知,不灭剑神已成功飞升!千年飞升一人,万古之森之难将除也!”
说罢,这个说书先生居然不说书了,而是兜售起连夜赶出的话本和画册。
“诸位道友且来看看,这是在下在搜罗了内部消息后,编出的《不灭剑神恩仇录》,若有对位夫人感兴趣的,这还有《抱剑醉枕人膝》……”
“话本要一块下灵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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