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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麻雀并没有陪伴张本民多长时间,成年麻雀气性大,不吃食,没几天就全部饿死。
仅有一只未完全成年的麻雀活得长一些,直到开春。
这个时候草肥水美,生产队的工活也多了起来。学大寨搞集体劳动风头正劲,每家每户都要承担很多活计,割牛草、拾粪堆肥,总之要把各项生产活动都搞上去,比学赶超。
割牛草的活不轻松,每户按劳动力人头算,每人每天要上交五十斤。好在草多,河道里渠坡上多的是,只要肯花力气去干,没有完不成的。张本民也加入了割草行列,跟在魏春芳和童海青后头忙得不亦乐乎。
二生产队负责过磅的是队长老孙头,他对魏春芳非常苛刻,不是说斤重不足就是说割的草不好。斤重问题可以解决,大不了多割点,但要说草割得不好,那就没啥法子了。
“我看别人家也割了这种草,怎么就咱们家的不行?”童海青忍不住问。
“嘁。”老孙头不屑一顾,“人家割的草嫩,你们割的草老,牛都不爱吃,难道没听说过老牛吃嫩草?”
“那就用斤数来抵吧。”魏春芳不想跟老孙头一般见识,“我们每天多交十斤草就是。”
这事让张本民很生气,觉得老孙头太欺负人,后来想了个法子,在草框里偷偷塞了一块五六斤重的石头,这样过磅的时候能讨点巧。等过完磅提着草筐去堆草的时候,再把石头偷偷扔了。
这事魏春芳和童海青是不知道的,等她们翻草筐时,“咕咚”一声掉出个石头蛋子,着实吓了一跳。
“嘎娃,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干了。”魏春芳说得很认真,“咱们不胡来,万一要是被发现了,也许会罚我们割更多呢。”
张本民点了点头。
割牛草,张本民其实帮不上什么,就是凑热闹,他想应该干点有效的,就自个背着个小筐去拾粪。
拾粪堆肥的活其实并不累,小孩子也能干,就是脏了点。
拾粪堆肥的大多是些老头儿,贾学好因为有点痨病出不了大力,整天就背着个粪筐到处拾粪。张本民见到他就不舒服,还想着那晚他赖着要赔偿的事,于是就盘算着捉弄他一下。
快中午了,张本民老远瞅着贾学好背着大半筐牛粪从村西过来,于是连忙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跑过去,神色惊慌地说:“不,不好了,你家贾,贾严肃出事儿了!”
庄学好正高兴着呢,在地头连拣几大坨牛屎,分量足得很,正准备回生产队算工,没想到张本民说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咋了?”他忙问。
“贾严肃在果树园摘桃花,被马蜂蛰了,浑身乌紫,正在大队药房里抢救呢!”张本民眼里露出惊愕的神色,这让贾学好深信不疑。“他娘的,这可咋办!”他一拍大腿,不顾痨喘,撒开丫子撵着小步疾跑而去。
由于贾学好颠跑得太快,粪筐有些半干的牛屎块儿颠簸了出来,不断滚落到他的背上。最后,他索性把粪筐朝地上一扔,不要了。
张本民呵呵笑着,把牛粪全都铲到了自己筐里,去生产队换了工分。
这件事,贾学好可没完,他又找上了门,嚷着说张本民骗了他,害他损失了一大筐牛粪,得赔偿。
不过这次贾学好并没得到好处,郑成喜骂了他个狗血喷头。
郑成喜现在对魏春芳改变了策略,不再恩威并施,只是一味讨好,同时又唆使老孙头故意刁难,以便合适时做个大善人。刚巧今天他跟收工回家,跟魏春芳走在了,经过门口时看到庄学好在嚷嚷。“学好,坐春芳家门口干啥?”他没好气地问。
“让她赔牛屎!”贾学好完全不明白郑成喜的心思,还以为可以帮腔作势,戏弄一番魏春芳。
“你个死肺痨,闲得皮痒痒是不是?赔啥牛屎?!”郑成喜一声吼。
贾学好一个哆嗦,傻愣愣地看着郑成喜,道:“郑书记,他家嘎娃说谎话骗俺,害俺损失了一筐牛屎,得让他赔。”
“嘎娃说谎话骗你?”郑成喜先是泛出个冷笑,然后猛地一沉脸,“小孩子都能骗你,那也活该!”
贾学好这下看算是清楚了事情的态势,立马灰溜溜地走了。
“春芳,以后碰到这种事就跟俺打个招呼。”郑成喜一副得逞之态,看着贾学好的背影狠狠骂道,“娘了个比的,啥么东西!”
魏春芳很为难,她知道得罪郑成喜不是好事,但又怕迁就多了会引起误会让他得寸进尺,所以态度就有点不明朗。
就是这个不明朗的态度,让郑成喜看到了无限希望,他相信只要坚持,就总有一天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