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绳子的一瞬,整个人就腿软的退后一步。
她的脊背紧贴着那冰冷坚硬的车身,勉强靠在那里,只有这样,她才能支撑着不倒下去。
她满脸是血,眼泪和雨水已经无法分清,只浑身瑟缩着,看起来狼狈至极。
无法言喻的绝望从心底深处涌上。
现在这情形,时炀摆明了是来解决她们的。
她受了伤,连动一下都难,沈璃虽然好一些,但又怎么可能是时炀的对手?
——他开着车,更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枪!
这注定是一场死局!
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剧烈的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郁妤缓缓滑跪下来。
她的身下,渐渐晕染开一片血色。
这个时候,她连一声求救都喊不出来了。
时炀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几分同情。
而后,他看向沈璃,向来温和的语调中,难得带了几分不赞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她会死的很痛苦的。”
沈璃死死盯着他。
她没有转身逃跑,因为她很清楚跑不掉。
“没看到你计划中的场景,很失望?”
时炀思索几秒,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诚恳道:
“不过,你还是挺让我惊喜的。”
沈璃没说话。
时炀又打量了她一圈,尤其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原来那点药量,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你能选择跳车,才是勇气可嘉。”
那辆车后排的车门开着,再看沈璃身上的伤,不难推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倒是和你妈妈很像。”
时炀目露想念,
“那时候,她也这么做过。”
沈璃眉心一跳,咬牙沉声念出一个名字。
“Dylan。”
时炀安静几秒,笑道:
“很多年没人这么喊过我了。”
果然!
沈璃太阳穴“突突”跳着,胸膛内似有火焰灼烧,疼的她浑身颤抖。
时炀轻叹:
“但那时候我太喜欢她了,所以虽然想见她,但终究不舍得她疼,还特意和他们交代了这一点。结果,就因为这个,导致最后我没能成功见到她。”
现在想想,仍觉可惜。
这话实在是荒唐可笑至极。
沈璃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不,他就是个疯子!
“时炀,你不配谈喜欢她,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
时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当然喜欢她。”
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质疑这一点。
“她也喜欢我。”
沈璃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似讥似讽。
时炀似无所觉,微微偏头,道:
“她学国画,我也是。她最喜欢的画家是宗佩,我也是。她最喜欢上的课是艺术概论,我也是。我的画,她最懂,她的画,我也能感知里面所有的情绪和想法。”
他看向沈璃。
“你也学画,应该知道,找到这样一个完美契合的人有多么可遇不可求吧?”
他唇角掠过一抹嘲讽。
这是他难得露出的,温和面具外的情绪。
“而沈知谨——他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