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岁数,都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生死。”
“这个选择,对草原人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
看着帐内华丽的陈设,吉达叹了一口气:“终究舒服日子过得太久,要不是军师提醒,都快忘记自己是怎样的人了……”
从架子上取下黑汗弯刀:“我意已决,我部所有金珠、丝帛、牛羊、全部用于此战的赏赐!”
“所有驱口、怯怜口,凡敢战者,战后脱籍!”
“有功者,一样可以做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
“此战,主动出击,有进无退!”
瞿师爷朗声长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走了,能陪太师生死度外,决战沙场,不亦快哉!”
……
辽国军制,临战列骑为队,每队五七百人,十队为一道,十道当一面,各有主帅。最先一队,走马大噪,冲突敌阵。得利,则诸队齐进,若未利,引退,第二队继之。
另外辽军也十分注重弓兵的运用,契丹骑兵以弓骑兵为主,重骑兵为辅,在野战中往往更擅长骑射而非贴身肉搏。
因此五代时有将领评价契丹骑兵“便于弓矢,拙于剑戟,长于寇抄,短于守御,利于骑斗,挫于步战”。
战法也颇为简单,“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
而且前期因为底子太薄,甚至连军粮都没有,“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略以供之”。
都是四处抄掠,或者利用机动性引诱敌军进入补给艰难的地区,然后劫掠粮道,因粮于敌。
这样的作战方式,在有利的时候相当犀利,但是容错性极差。
一旦劫掠失败,就会堕入后继无粮的绝境,哪怕是耶律阿保机这样的雄主,也曾经因风雪、敌军焚烧草原、坚壁清野等措施,导致大败,“人马死者,连路不绝”。
中期过后,辽国开始有了正经的后勤,不过作战方式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还是轮番冲击为主,如果敌阵坚固,不轻易强攻,如此轮番冲杀二三天,待敌疲惫,然后派辅助作战部队“打草谷骑”迷惑敌阵,主力部队乘势歼敌。
十一月,寅卯,风雪交加。
阻卜联军与辽皇号称百万,实有十万的大军,相遇于胪朐河乔巴山,随即展开惨烈的战斗。
一番言谈之后,吉达彻底信任了瞿师爷,将新解放出来的奴隶军和后勤辎重的杂牌交给了他统带。
瞿师爷是宋人,鞑靼奴隶军和辎重杂牌就算再不济,也比他当初充当鄜延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任上的义勇力夫厉害多了,不但不嫌弃,还按照宋朝军制组成弩军,用厢车和大车在乔巴山相定地势,勾连车阵。
而乌古敌烈十三部,则全部散作轻骑,多携弓箭呼啸聚合,在外围游击。
乌合之众,就要有乌合之众的合理打法。
宋人的厢车比辽人的奚车快捷得多,这个地利被瞿师爷及时抢到了手,而且人数众多粮食充足。
唯一的毛病是水源,不过瞿师爷军中多有大铁锅和煤炭,命军士收集积雪,利用天气囤积了不少饮水。
辽人的后勤毛病很大,瞿师爷估计如果得不到补给,耶律洪基最多坚持不了一个月。
而一个月后,天气会更加有利于守军。
冬日里弓弦脆弱难张,也给了防守的瞿师爷极大优势,在每个厢车后边设置了一个烤炉,让角弓筋弦不受影响。
军中还有数千鹤胫弩,对于惯用角弓的鞑靼人来说,无需怎么训练就能上手,劲弩无视铠甲的杀伤力,让耶律洪基的大军第一轮进攻就吃了大亏。
耶律洪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鞑靼人会在这里布置出一个乌龟壳,放弃骑射优势跟自己玩起城防战,一时还拿不下来。
拿不下乔巴山,耶律洪基就不敢轻进,否则后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