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
刘焘出身太学,算是程颐的门生。
陈李文三人,却又是苏轼的后辈门人。
章持和章援,父亲则是苏轼和苏油的好友。
而老章跟苏油苏轼,私下是好友,政见上却曾经是敌人,然而又曾在朝堂上的关键时刻,相互奥援对方,甚至不惜为对方狙击自己的同党。
真要理论起来,简直就是一锅八宝粥。
但是在这席间,这些人却又相互佩服对方文章才学,一场举事下来,竟然成了交情极好的朋友。
宋代官场忌惮牵引门生师长,因此大家朝堂内外都是各论各,这种风气下到后辈交往之中,就时常发生师长是政敌,子弟是好友;或者师长是好友,子弟狗咬狗的情况。
大家各自交各自的朋友,开明的师长,其实也不大管他们。
当官是高风险职业,指不定哪天就得靠子弟的朋友们捞自己一把呢。
张珏和陈师道是这些人里边年长的,三家去新宋其实算是因祸得福,当了头三个吃新宋螃蟹的家族。
金银不敢碰,但是各家在那地广人稀之地占地千顷,毛呢牛奶糖樟脑鳄鱼皮卖到飞起,还开了铁冶,因而暴富。
这里边离不开四通的支持,三家也知道苏油要拿他们做人样子,肯定会让他们在新宋洲活下去,但是李定几人是真没想到,苏油会让他们用那样的方式活下去。
李定是比较骨鲠的性格,觉得苏油在诛他心,为了家族不得不接受朝廷玄鹄城太守的任命,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可他的身体却立刻垮掉了。
舒成、李儇是小辈,不明白这里边的瓜葛,张珏是他们叔叔,好歹算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因此对苏油其实并没什么怨气。
有钱,脾气好,大家也都跟他相处融洽,连带两个侄儿都重新融入了大宋士子的大家庭。
不过这次贡举的麻烦真是一波接一波,因为苏轼不但是馆阁试的出题人,还是举试的出题人和阅卷官,直接关系到他们这些考生的命运。
自己三家人落到苏轼手里,苏轼抬不抬手都还两说,这个还没担心完呢,又闹出了弹劾事件,与乌台诗案开始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苏元贞的弹章都点名了李定舒亶,几人担心大苏夫子会不会因此联想到过去的不愉快。
还有贡举试题会不会受馆阁试题的牵累,做了的卷纸,还算不算?
当时担心的可不止张珏、舒成和李儇,在座的里边,还有好些位都曾经心有鬼胎,忐忑不安。
锁院之前,大苏曾经让仆人给李廌送去一封信,李廌当时不在,仆人就将信放在了几案上。
正好章持章援来拜访他,见到了这封信,一看是苏轼写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打开来看看!
打开一看,却是苏轼新作的一篇文章——《扬雄优于刘向论》。
二子欣喜若狂,拿着这封信就跑了,回家善加揣摩。
这道题很难,因为研究两者文章的学子很多,但是研究他们生平细节的就不一定了,得从史书里找答案。
这就好比如今的语文不考古文内容却考作者简介,说它偏吧它也不偏,说它不偏吧又有点偏,知识不全面的人也会抓瞎。
两人花了不少心思做这篇文章,待到考试的时候,打开试卷,正是此题!
李廌是苏轼门徒,模仿的是苏轼的文风,结果那次考试当中,好多篇都模仿的苏轼的文风。
苏轼在判卷时倒是没有再作弊,将贴近自己风格的最好三篇都取中。
最好的定为第一,第二好的定为第十,还有第三好的定在第二十。
黄庭坚也在判卷之列,看到第二十的那一篇,都过来跟苏轼说:“可贺内翰得人,这一定是我当年在太和县当县令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学子所写。”
那个学子指的就是李廌。
结果等到弥封打开,大苏都傻了,贡举第一名是章援,第十名是章持,第二十名的,却是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士子,叫葛敏修。
大苏以为必中的李廌,竟然下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