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说道:“使者这还只是看到了他的容貌,没有听见他说话。”
“文公综理朝廷事务,极其精敏,许多少年后进也赶不上;学问贯古通今,即使专门名家也有不如。”
刘霄不由得感慨:“实乃天下异人。”
此事传入宫中,高滔滔对文彦博更加礼敬,每有大事,必得咨询。
听文彦博如此说,高滔滔便问道:“关于役法,朝廷商议得如何了?”
吕公著说道:“祥定役法苏轼、毕仲游等上奏,今年更张法令,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不过乡户衙前役满未有人替者,可以依旧募法支雇食钱。如愿投募者听其自便,仍免本户身役;不愿投募者,速召人替,如此则为两便。”
文彦博表示反对:“河北大役,非寻常州县可以支应,老臣怕是行此法依旧来不及。”
“听闻朝中有弹劾河渠司诸官贪墨,不恤民力者,老臣以为用人之际,不妨稍为和缓一二,或者命其戴罪立功也好,总不能整人整到连做事儿的人都没有了嘛!”
老头长期支撑大宋北方门户,对河北可谓是费尽了心力,无奈那条黄河实在是桀骜不驯,去年灾患又开始抬头,不由得不急。
吕公著说道:“关于此事,陛下的条问之卷也陆续收到上陈,大宋如今的大役之区,宁夏不论,河北共有两处。”
“一处是迎阳埽故道分洪工程,一处大吴埽锯牙工程,两处工程工量巨大,据转运司上陈数据,需丁力三万,工料夫钱百万贯。”
“御史以为这个数额过于庞大,河渠司和转运司明显有贪墨的嫌疑,而且五月之后便进入农忙时节,这个时候兴大征起大役……河北本来就民风彪悍……”
高滔滔问道:“都堂有定策了吗?”
吕公著说道:“苏明润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年是统计之年,治理不妨稍后,一切先依从旧制比较好。”
“如果不依,那就按照当年他治理陕西的法子,其余地方先改着,河北暂不大动,先保证河工、物料、指挥管理不缺。”
“仓法也是,河北常平仓各州先期划出一库,作为‘备灾库’,我们先做好准备。”
高滔滔问道:“苏明润预言今年又将大灾?”
文彦博有些无语:“苏明润也不是神仙,难道他能未卜先知?他这是积年老成稳妥的谋算,未虑胜先虑败,未做进取先顾保全,几十年不变的老路数了。”
高滔滔一想还真是苏油的老苟法,想了想说道:“那便如此吧,司马公三月统计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官家每日里学业之外,还要辛苦统计,举列‘每日总结’,最近人都瘦了。”
“都堂加紧一些,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意。”
这一刻吕公著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陛下虽然聪幼,但已经英睿勃发,他日必成尧舜之君。”
高滔滔说道:“吕公不必过夸,官家近日学问倒是在增进,不过如今时以炎暑,可不可以权罢讲学?”
吕公著立刻变脸:“侍讲范祖禹有奏,陛下今日学与不学,系天下它日之治乱。”
“陛下如好学,则天下之君子以直道事陛下,辅助德业而致太平;不好学,则天下之小人以邪谄事陛下,窃取富贵而专权利。”
“君子之得位,欲行其所学也;小人之得君,将济其所欲也。用君子则治,用小人则乱。君子与小人,皆在陛下心之所召。”
“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年之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
“老臣以为范祖禹说得有道理,且陛下今日的学习环境,却是当日范文正公、司马公、苏司徒求之而不得者,岂可以之为苦?”
赵煦一直在旁边当扑克脸,突然问道:“范公以荻为笔,画粥而食;司马公安置警枕,日以继夜,这些我都知道,可司徒有什么刻苦学习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