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梁惟简,对苏油躬身行礼之后,转身在前带路。
苏油跟在梁惟简身后,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委实在腹诽。
和张士良一样,这位也是太后的人,当年主管高韩王宅邸的陈衍,就是梁惟简向高太后推荐的,足见他是多么受到高滔滔的信任。
以前的供备库使是张士良,赵顼给了一个肥缺,让他去东北管理海关,腾出了这么一个缺,结果高滔滔立马又让梁惟简顶上,都没有征求赵顼的意见。
虽然名义上内库由內宫处置,但是那也只能是皇后而不是太后。
而且这个西上合门使,也是高滔滔跟皇帝要来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理论上讲,身处內宫的高滔滔,通过这道任命,掌握了和外臣沟通的渠道。
向皇后摊上这么个厉害的婆婆,赵顼摊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妈,加上大宋以仁孝治天下,这点破事,还真就给高滔滔给把持了。
其实苏油倒也无所谓,高滔滔虽然爱权,但是不爱钱。
自己关于皇家百姓一体纳税的建议,高滔滔是同意了的。
而高滔滔这几个亲信内官,能力和操守都还算过得去。苏油作为外臣,也懒得管皇帝的这些家事儿,他对内官并不歧视,能做好事情就行。
思索之间,赵顼经常办公的偏殿就到了。
赵顼正在对着双勾王羲之书法贴子练字,见到苏油便停下了笔,笑道:“儿子连累老子,涪国公的谢表,合门倒是收得稀罕。”
苏油一脸的羞愧:“家教不严,犬子胆大包天,还请陛下恕罪。”
赵顼根本就不理这茬:“扁罐和彦弼,都能够自行拆解窥天镜了?”
苏油再次拱手:“是,也不知道平时俩小子是怎么琢磨的……”
赵顼说道:“要不让扁罐封荫一个官职,以后闯祸了也好撸?”
苏油笑道:“这倒是不用,以后他真要是被流放新宋,臣估摸着,那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哈哈哈哈……”赵顼笑得不行:“也是,以少傅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本事儿,扁罐做个新宋洲都督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苏油说道:“为陛下开疆拓土那是应当的,就是跑远了做父母的又记挂……诶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赵顼想了一下:“要不还是罚俸?罚俸两月,冲抵掉维护费用吧。扁罐和彦弼都还没行冠礼,罚不到他们身上去,罢了。”
“臣谢陛下宽宏之恩。”
揭过这篇儿,赵顼才问道:“听说你昨天带了一个女子回府?”
“女孩,才八岁!”苏油赶紧解释:“那是毕仲衍的幼妹,昨日毕仲衍来到军机处外,跟我道谢,被我打发了。”
“不过后来臣越想越不对,面色潮红咳嗽不断,怕不是起了伤寒。”
“当天散衙之后我就去寻他,果不其然,高热烧到四十二度,都这样了还在喝圣散子方!”
“于是将他送到宁善堂,他二弟毕仲游得跟着照顾,剩下个幼妹丢在全是病人的药局也不是事儿,因此我就接回家了。”
赵顼点头,这些昨晚皇城司早就奏报过了。
却见苏油搓着手:“陛下,毕仲衍的幼妹毕观,我看是个好苗子,已经给小妹送去了。”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见她就喝了一碗牛奶粥,别的蛋糕包子什么的都没碰,路上便问她是不是不习惯臣家的早餐,陛下你猜她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观儿说,家境一直贫穷,家中的食物不如臣家,她害怕习惯了臣家的美食,回去之后觉得自家的饭菜难以下咽,因此不敢放纵自己。”
赵顼大惊:“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