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后见到他,便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他。
这是苏轼有感于当时士大夫中滋长着急功近利,浅薄轻率的风气,因而特地写了这篇短文,希望能与之共勉。
文章虽然好,但是语气却全是大哥训弟弟的语气,给了当时正意气风发的张璪一瓢冷水。
张璪的心胸可不宽宏,认为苏轼在蓄意讽刺他,表面上称受教,私下里却切齿,一有机会,立即疯狂打击报复。
所以说苏轼这一辈子就坏在了那张嘴上。
李定将紫砂壶接过来,一看又惊又喜:“这是……”
张璪得意洋洋:“这是苏油送给苏轼的茶壶,我在苏轼的行李当中搜检出来的,有了这个,我们便可以连同苏油一起弹劾!”
……
宫中,吕公著正在和赵顼侃侃而谈。
得知了陈世儒的结局,吕公著也是一声叹息:“士大夫之家,蒙祖上世恩,而不明道,不修礼,不进业,德能不孚,齐不了偌大家业人口,曾不如汴京三口小户,壶浆叫卖,也得终年。”
这话有些凄凉之意,但是却颇在理。
其实他这也是在委婉的劝谏赵顼。
吕公著的特点就是这样,他的话总是循循善诱,也总是让赵顼听得进去。
赵顼说道:“今日得李定提醒,已知大理寺贾种民奸弊,之前委屈吕公了。”
吕公著不以为意:“干请之事,臣本就有嫌疑,御史台,大理寺立案调查,制度上本来就是应当的。”
“不过祖宗设制度,尽有制衡,庶几政治清明。然法司,台谏,他们的制衡又在哪里呢?”
“不从制度制衡上予以解决,今日能有贾种民,明日未必就不能有张汤,郅都,周兴,来俊臣。”
“苏颂的德性朝野皆知,熙宁九年正月,苏杭灾患。在选任地方长官时,陛下称其仁厚,必能拊安吴人,命其知杭州。”
“再往前,苏颂因拒不草李定之诏被贬,陛下怜其外和内刚,决定再次启用,臣记得当时陛下就曾经说过:‘子容之德,朕已悉知。’”
“可是半年之前,舒亶以细罪弹劾苏颂,使其降职秘书监,出知濠州。”
“相比其过失,惩处不可谓不重,然舒亶尚不止,更诬告苏颂接受干请。陛下,御史台的决意,难道真没有一点是希从圣意,意图幸进吗?”
苏颂落职濠州,起因是因为一桩离奇的诉讼。
东京大相国寺僧人宗梵,控告自己的师傅——寺院的住持道隆大和尚,说道隆私下将寺院的粥钱支给了官员孙纯。
一封状纸告到开封府尹那里,苏颂调查案件之后,发现原来是道隆借过孙纯的钱,孙纯讨账时,道隆一时手头拮据,就用寺院的粥钱相抵。
孙纯遭到控告,马上将钱还给了道隆,两人约定另外的还钱期限。
道隆缺钱就是个笑话,不过大和尚喜欢理财,把钱都存了皇宋银行定期,尚有几日才到期,终究是舍不得那点利息而已。
因此苏颂认为这只是一桩小事儿,孙纯讨账本就没错,而寺院的钱募自民间,由住持支配,其实也没错,而且此事后果也并不严重,孙纯也纠正得及时,不能作为官员仗势欺人来处理。
于是判定徒弟宗梵无事生非,扰乱风气,以杖责罚处。
按照常理说,事情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又起波澜。
开封府一名城隍卒,竟然状告苏颂偏袒孙纯。
城隍卒就是城隍庙的看庙的小兵,一个小小的城隍卒就敢状告开封府尹,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这纸诉状不仅上告了,而且成功了,还直接捅到了御史台!
舒亶亲自审理此案,最后发现孙纯与苏颂,竟然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