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结案
蔡确得到陈安民的供词,心中窃喜,掰倒宰相,名动天下的机会到来了。
与他一同审案的是御史中丞邓润甫,对蔡确的做法一直颇有微词,如今蔡确却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陈安民招供了,特意来约他一起去告诉赵顼。
邓润甫压根没有察觉到这是个圈套,对蔡确说,“未敢上殿”,劝告蔡确不要冒然惊动赵顼。
另一边,邓润甫却利用给赵顼讲课的机会,控告蔡确在乱搞,借机告诉赵顼:“相州狱甚冤,大理寺实未尝纳赂。而蔡确深探其狱,枝蔓不已。”
“窦平等皆朝士,榜掠身无全肤,皆衔冤自诬。乞早结正。”
恰好权监察御史里行上官均也上书,说窦平等人在御史台狱受到刑讯逼供。
赵顼“甚骇异”,所以当蔡确隔了一天来见赵顼,准备汇报陈安民招供不讳、宰相吴充涉嫌受请托一事的时候,行至殿门,被合门使告知,皇帝拒绝见他。
随后,蔡确便接到赵顼手诏:“闻御史台勘相州法司颇失宜,遣知谏院黄履、勾当御药院王中正,据见禁人款状引问,证验有无不同,结罪保明以闻。”
这是大宋法律中,为防止出现冤案、错案而设立的最后一道防线——凡是徒刑以上的刑案,在庭审结束之后,都必须启动“录问”的程序。
所谓录问,就是由一位未参加庭审、依法不必回避的法官,核查案状,再提审被告人,读示罪状,核对供词,询问被告人,所供是否属实的流程。
然而官场套路深不可测,为了应对这一切,蔡确早就做好了巧计安排,设计了烟雾弹。
当赵顼派的知谏院黄履、勾当御药院王中正前来复合录问的时候,周孝恭、潘开等一干嫌疑人,除了窦平还在喊冤,称原供状内“十有八事皆虚”外,其余人等竟然全都服服帖帖。
黄履和王中正面面相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这种情况,争议这么大的案子,犯官们无论被问到什么,竟然都唯唯称是,这情况实在是罕见。
没办法了,只好验看众人的身体,因为邓润甫之前举报说蔡确刑讯逼。
结果一检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拷掠之痕则无之”,显然,这些人并未受到严刑拷打。
邓润甫之前所说的,如今看来,完全是不实之词。
所以当黄履和王中正录问完毕后,回去向赵顼报告,说除了窦平,其他人等都没有喊冤翻供,而窦平本人身上,也不见拷掠之痕。也就是说,邓润甫的话,有水分。
于是赵顼反过来开始对邓润甫等人生出不满,认为他们在对蔡确造谣。
事情来了个大反转,蔡确趁机哭诉,上书赵顼反告邓润甫与上官均,说他们明知陈安民有请求执政的情节,却有意为之开脱,又“恐臣论列,故造飞语以中伤臣”。
在最后那次录问当中,二人又“意欲开诱罪人翻异,而罪人了无异辞”,陛下派遣的黄履与王中正,完全可以为臣作证。
于是赵顼以“奏事不实,奉宪失中。言涉诋欺,内怀顾避。”为由,罢了邓润甫的御史中丞之职,出知抚州;
以“不务审知,苟为朋附。俾加阅实,不知所言。”为由,罢了上官均的权监察御史里行之职,出知光泽县。
蔡确却因此再次获得擢升,任命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而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蔡确不简单,他知道后面有录问这道程序,所以,他隔三差五把这些人拖出来,进行录问模拟考试。
如果有人翻案,对不起不及格,回去暴打一顿,继续虐待,然后重考。
经过二模,三模,不停地来模拟录问这套程序,最后陈安民等人都被搞出条件反射了,你再怎么问,也不翻案了。
鬼知道你这是真的考试还是又是模拟?
所以当皇帝派人来真正开考的时候,啥都问不出来。
而且蔡确知道肯定会有人就此案打他的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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