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拱手:“军士尚有数百需要医治,其余基本恢复。士气的问题嘛,交给我好了!”
郭逵点头:“那便依你,秋中进兵!”
……
熙宁九年中秋,宋军都头以上将领八百人,在邕州城南誓师。
秋风猎猎,金菊堆簇。
山丘之上,是五万多个坟茔,中部是一座祠堂——苏忠勇祠。
祠堂内有一座小神龛,供着苏缄神像,神像后是一扇座屏,上面刻着苏缄当年去镇江祭拜堂兄苏绅陵墓时,写下的一首诗作。
“五里平郊烟霭村,泪流坟土泣英魂。近年忠义心如铁,不负平生教育恩。”
苏油带领军中骨干,在山丘下祭殿亡灵。
灵棚两侧,是苏油亲书的一副挽联。
尽瘁抚危城,血泪山河,三代瑰英纾国统。
歼身匡大义,铭旌史册,千秋凛烈继忠魂。
三杯酹过,苏油转身看着身前肃然的将校。
“山丘之上,有五万八千无辜的魂灵,我的族叔,族兄,嫂子,侄儿,也在其中。”
“千年以降,自秦朝开桂林,南海,象郡以来,交趾,就是我华夏故土。”
“两汉时,那里是交趾郡,是九真郡,是日南郡。”
“直到五代南汉,三郡才被军阀割据,迁延至今。”
“大宋以其鄙远,尚优抚之。”
“不意狼子野心,逐年蚕食我大宋国土,数百里尚不知耻足,竟悍然兴兵,犯我疆土,屠我黎民!”
“我大宋何辜,与此宵小恶贼为邻?!”
“看看山丘上吧,五万八千亡灵,他们有什么理由被屠杀?!”
“他们本来应当还在这片土地上平安地生活——父老们在陌野上劳作,主妇们在厨房里炊羹,娃子们在山野间放牧……”
“等家中呼唤传来,他们应该高高兴兴地赶着水牛,羊群,洗干净腿上的泥,回家团聚,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上一顿或许并不丰盛的晚餐。”
“可是如今,他们全都躺在了这里,永远冷冰冰地躺在了这里!”
“是谁给了伪越这样的胆量?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夺去我大宋子民的生命?!”
“山丘上趟着的那些人,他们不是军人,没有武器。”
“他们就如同你们的父母兄嫂,侄女侄儿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
“他们只是在入侵者要占领这片神圣国土之时,勇敢地站了出来,说了一声,不!”
“然后,残暴的侵略者,就对他们挥舞起屠刀!”
“屠刀能吓倒我们吗?今天,我们就要踏进交趾的地盘,和邕州死难百姓一样,同样站在那些卑鄙无耻的豺狼面前,继续说一声,不!”
“我们要挺起胸膛告诉他们,真要是有种,请你们再次举起屠杀过我大宋百姓的屠刀,冲着老子们来!”
“我们要请求他们,真要是有种,千万不要放下武器,千万不要讨命求饶!”
“我们要请求他们,一定要抵抗到底!”
“直到我们的利刃,砍下他们的头颅!直到我们的刺枪,插进他们的心脏!”
“我们要请求他们,就像对我大宋无辜子民那样,继续嚣张跋扈,继续丧心病狂!”
“千万不要跟老子们客气,有什么本事,尽管来!全冲着老子们使出来!”
“我们,就是来要回这笔账的!”
指挥都头们拔刀欲狂,红着眼睛狂喊:“复仇!带我们复仇!”
“荡灭不臣,讨还血债!”
郭逵站在苏油身边,白须飘拂,铁盔下的老脸冷若冰霜。
见到士气已经昂扬到了极点,老头大手一挥:“回营,集结,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