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特来缴令。姐姐,姐夫,你们也到了。”
邵伯温也下了马:“老师,一抓一个准啊。盐政的糜烂程度,触目惊心。”
苏油说道:“还是下情不达,缺乏监督的缘故,秦观那种风花雪月的性子,只能当《潮报》的主编,当不了总编。”
“总编人选,必须要与民发声,敢于监督官府权贵的不法作为才行!”
邵伯温拱手道:“老师心目中,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苏油点头:“是,就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屈就。”
……
六月,木征赴阙,赵顼以木征为荣州团练使,赐姓名赵思忠。
与之命运截然不同的是,苏油与王安石上书,木征治下部落首领赵长杓,得了赐姓后又反宋,杀了文思副使张晋以下七名宋使,应当以军中谋叛,残杀同僚的罪名处置,诛绝整个部族。
还是赵顼唱白脸,说赵长杓的部下也是被酋长蛊惑,还是予以赦免,只论赵长杓之罪,合议弃市。
诏王韶收熙河战骨,祭忠烈祠,廪烈士家属终生。
辛卯,太子中允沈括提举司天监,奏进浑象仪,召于城北建天文台,取名为“天运浑象台”。
乙亥,诏监安上门郑侠勒停,编管汀州。
汀州在福建的最西段,就是后世的龙岩,现在还属于蛮荒得不能再蛮荒的地方。
苏油上书,国朝不以文字罪士大夫,编管汀州太狠了点,不如将他交给为臣吧。
浙江干活的地方多,让臣来教他做人。反正如今臣这里堪称大杂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赵顼认为苏油肯定是想亲自给郑侠穿小鞋,对韩绛说道:“郑侠不识大体,理应惩戒,且容明润惬意一回。”准奏。
……
汴京城头,郑侠穿着一身葛衣,与前来的读书人们送行。
对于郑侠,汴京城里又有好几种态度。
读书人不算,开封府市井百姓,农夫小贩,衙门胥吏,对郑侠恨得牙痒痒,让这娃在狱中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而读书人,就分了好几派。
苏少保可贞堂对外开放,许士子抄刻,仅这一条好处,年轻士子们稳站在苏油这边。
士大夫们,则一边敬重郑侠的风骨,一边抱怨他行事唐突——你打倒王安石没错,可这次真的连累了人家苏明润了。
新党则是切齿外加幸灾乐祸,这回好,送给苏油收拾,这就是魏武诛弥衡之计,都不用弄脏自己的手。
不过即便是万恶之徒,也有亲戚朋友,何况郑侠真不是坏人,因此即便是在朝廷如今的风向下,仍然有不少人来给郑侠送行。
前来送行的人里边,有一位三十多岁的清雅男子,郑侠对他摇头苦笑:“叔原,此番愧对故人,连累了你。”
清雅的男子名叫晏几道,是名相晏殊的公子。
不过他在家中算小的,排行第七,老晏走得对他来说早了点,是二哥养大的他。
宰相家庭出身,自幼文采出众,家中自是将他当做宝贝,跟贾宝玉一般,养成了风流才子那些臭德性。
这娃和苏油一样,十四岁就中得进士,不过人家可不屑于做官,在京中浪荡,还是二嫂看他实在不像样,与他寻亲婚配,又通过恩荫的路子,寻了一个太常寺太祝的差遣。
郑侠上流民图,他作为郑侠的好朋友,一首《与郑介夫》被搜查了出来:“小白长红又满枝,筑球场外独支颐。春风自是人间客,主张繁华得几时?”
新党拿这个作为罪名,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攻击新法兔子尾巴长不了,先抓起来一起审问。
还是赵顼知道后,命人将他放了出来,不过经此一事,家道就每况愈下了。
晏几道笑道:“这是我的荣耀,介夫莫以我分了你的声名才好。”
郑侠摇头:“如今我在京中,已经是人人喊打,新党视我如大敌,我自是甘之若饴;可开封府百姓也视我若仇雠,可谓诛心……唉……我是真没想要连累苏少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