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屁股后面,都挂着五枚手抛式震天雷……简直是日了狗了。
石薇也同行,还有孙能,一个是苏油的贴身保镖,一个是赵顼说过的父子两代佳话,所以狄咏想不带着都不行。
陕西军报传来,局势远没有苏油说的那么轻松。
西夏梁太后断然拒绝了静塞军司的建议,变本加厉,下达了总动员命令,全国十五到七十五岁的男子,全部当兵!
除了各地必要的驻守力量,集中三十万大军开往边境,这是要与大宋进行国战的架势!
情报来自听风阁,苏油也不由得暗自苦笑。
就算梁太后口气大,一般西夏出兵对外号称都是实际兵力乘以三,加上已经在环庆的西夏部队,那也是十几万人。
当初和巢谷约定,除了提供情报之外,他的一切作为,都要为西夏考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夏人。
结果巢元修超额完成任务,一出手就打在宋军七寸上,端是不同凡响。
到了现在,就算巢元修告诉梁太后和梁乙埋自己就是大宋派来的间谍,梁太后估计都要继续大用他。
随着巢谷在西夏地位的不断提高,苏油对他的控制力其实越来越薄弱,他送过来的情报,等级也越来越高,但是,万一是反间,大宋会被坑得万劫不复。
比如情报显示,梁太后将军力投入到了环庆方向。
这是真有点不拿酥油当点心的意思了。
好在听风阁的情报工作是一个综合体系,除了军方,还有宗教界,还有大买办,还有生熟蕃,还有西夏叛军,还有被抄掠入夏境的延边汉人熟户,甚至还有当年被苏油抓去挖矿,赎身后又被换回国歧视虐待的俘虏,纠错性还行……
车马到了京兆府,苏油对韩绛说道:“韩公,接下来几日,便请留在此地,待我处理了庆州事务,再行出发吧。”
韩绛问道:“为何?”
苏油取出一叠文书,其中还有一件血衣:“事情已经查明,庆州知州李复圭,罪行确实。”
“州官李昭用已经被控制,他为了自保,一直保留着李复圭给几位将领的指挥文书,李信之败,李复圭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事后也是他派遣李昭用暗害诸将,种咏在牢狱之中,是被他们用沙袋压住,湿布封口鼻而死。”
“种咏临死之前,在内衣上写下血书,藏于地下,有狱吏知其冤,害怕事后朝廷追究,将之偷偷取出,却又不敢销毁,藏于家中。”
“广锐军都虞候吴逵,实知其事,并庇护几名败军于营中,也被我遣人寻了出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李复圭因贪功妄战,败后构陷诸将,其罪难逃,王中正已经将其拿下。”
“临行前陛下有旨意,如果李复圭罪行确凿,许我立斩之,以谢国法,以定军心。所以这趟浑水,韩公就别参与了吧。”
韩绛嚅嗫了一阵:“真不给士大夫留点体面?”
苏油摇头:“这就是给士大夫留体面。”
“因为把这种人称为士大夫,苏油与之同列,实在觉得羞耻。就如同白玉上的黑石斑,有了它,整个玉器的档次都降等了。”
“为了让白玉还是白玉,黑斑还是打磨掉比较好。”
“韩公,不是所有能考上进士,口诵诗书的人,就可以称为士大夫。还有一种状态,叫口不对心,欺世盗名。”
《蜀中杂记》:
“熙宁三年七月,油经略陕西,先入庆州,擒李复圭,宣其罪而斩之。
咸白诸将之冤,军心大定。
台谏劾苏油临阵而斩任守,狂悖骄横,未识大略。
帝览油所献种咏血衣哀辞,上有复圭指挥始末,及忠贞无回之意,为之泣曰:‘设复圭可赦,则何人不可叛宋?!’
终斩之,并拔咏弟谊西上合门使,命内翰出敕,使油代慰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