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
川峡沿江大造梯田,按照现在的造田速度,就算再过二十年都还有开拓空间。
当土地不是稀缺资源的时候,解放奴隶,就变得非常简单。
奴隶之所以是奴隶,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生产工具和土地,只能沦为土司们的附庸。
但是如今,这个障碍没有了,大宋注重契约,法典上没有奴隶这样的存在,愿意脱离土司自食其力的,政府和大巫予以最大的支持,青苗贷款,是四通钱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业务。
政府扶持奴隶向自耕农的转变,通过钱庄,发放田亩,种子,禽畜鱼苗,根据《西南农书》的规划,每户有一小片山林,五亩地,一亩塘,有猪圈,鸡鸭棚。
塘边种桑,塘中养鱼,鸡鸭粪肥塘喂鱼,塘底淤泥可以肥桑肥田,猪圈有机肥肥田……这是一套以家庭为个体的自给自足的有机生态循环系统。
经过四年,西南夷中的自由民,已经从控制严密的土司统治,转变成了联产家庭自食其力,土司头人的控制力,遭到了严重削弱。
平日里慈善开明的那些,如今成为乡间的士绅代表,威望崇高。
平日里凶恶刻薄,敲骨吸髓的那些,对不起,现在我们不伺候了。
而且这种不伺候还受到大宋法律的保护,侗寨的自由民,能打仗的那些人,早已经踊跃加入军队去渭州挣大钱了,剩下的如今天天忙着种地养猪为自己的小家忙活,好日子都过不完,谁耐烦替头人出力镇压娃子?
到了这一步,娃子们成群结队逃离,下山,就成了普遍现象。
聪明的头人们,开始用各种优惠措施,试图挽留他们;而暴虐成性的那些,就不惜动用私军,阻拦,杀戮。
政治就是这样,把朋友搞得越来越多,把敌人搞得越来越少,最后消灭。
如今,峡江绝大多数夷人,坚决站在了大巫的这边。
苏油一挥手,无论巫法还是宋法,都讲究仁慈和公平,对于暴虐成性作威作福,对夷人兄弟犯下滔天罪行,血债累累的那些人,天灭之!
都无需动用正式军队,大巫法旨一到,娃子们便自行发动,将那些头人缚至帐前。
一将功成万骨枯,苏油如今,也是站在五万尸骨之上的大佬,于是峡江边上,又多了几滩鲜血。
在几滩鲜血和夷人们的欢呼声里,奴隶制土司制度,变成了封建制自耕农制度,西南最后一部分人力和生产力解放了出来,再次给峡江地区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才是改土归流的本质。
参军的,加入商队的,留本地务农的,夷人们随着四通商号的扩张,逐渐开拓了视野,加上基础教育的投入,融入大宋社会大家庭,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朝廷对这几处新附之区,还在安抚阶段,税制轻微,于是苏油开始在几处江边修造码头,修盐仓,稻谷仓,让常平务在几处地区建立起来。
这也是呼应三司最近的号召,川陕搞好了,大宋七分之一的地方就搞好了。
盐仓一修好,蜀钞便推广开来,尤其是小面额蜀钞非常好用,每个县还有钱庄商号负责废旧币回收,新币发放,快银船的投入使用,让峡江经济成为一体,调运非常迅速,情报收集也及时,十年来早已成为制度,如今就是多了几个停靠点而已。
有了这些,草市便跟着繁荣了起来。
夷人不是没有特产,只是以前没人管没人买而已,药材,山货,竹木,茶油,桐油,蜂蜜,蜂蜡,生漆,在西南,这几样是贸易大宗。
峡江上多了无数的放排人,夷汉都有,他们的目的地,是如今已经成为大港的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