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的信心,夔州型大型纵帆船,提上了设计日程。川中船舶制造基地,开始向峡口转移。
这也是川中产业的重要转型,四通商号,开始准备与大宋第二大经济中心——吴中两浙正式接轨,形成大规模的商品交流。
然而所有一切的前提,是安定。
很多夷人村寨的山塘都已经修建完成了,秋收之后,大量的人力开始投入到梯田改造当中。
山下的汉人们,也开始了大片大片的梯田改造,同时开始准备将一些山林坡地改造成麻地。
但是风中开始传来紧张的躁动,九月中,不少心向夔州的夷人都跋山涉水赶来报信,那个狂妄的管内山河九溪十洞抚谕都监田承宝,要下山抢娃子了!
夔州经济形势的快速好转,财富的快速囤积,让木叶蛮垂涎三尺。
同时,夔州实力的快速增长,也让田承宝产生了隐隐的担忧。
汉人娃娃军事不行,可经济手段太可怕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最多两年,周边的夷人将不再害怕自己的武力威胁,肯定会倒向那个小小的汉人知州。
虽然那个娃娃至今还没有任何不友好的表示,两封信来了不搭理,也再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如今娃子群里,已经偷偷流传起了一股传言——支格阿鲁的化身,即将乘着长着雪白翅膀的天马,来解救他们!
他左手握着雷霆,右手握着法典,一只眼睛里是仁慈,另一只眼睛里是公平。
他会一一称量人心中的罪恶,并给它配上同等的重量,将恶人沉入地狱的深渊!
不能再等了!必须将这股邪风打压下去!什么时候卑贱的娃子,胆敢用怨毒的目光看他们的头人了?!
四个月的高强度专业训练,夔州城的防御力量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弩兵们的射击水平,七十步内,达到了十中七的及格线。
当然,是静止靶。
战争这东西,有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
苏油看似被动,但是其实一直掌握着主动。
因为时间站在他这一边,再给他一年时间,他能养的兵,会比现在区区千人还要多出两倍。
他能收获的人心,更多!
张藻,张麒,张散,刘嗣,这些日子不见了。
苏油的说法,这几个娃在与不在其实都无所谓,他们本来就不是军人,只是工程师,如今大工程基本告一段落,放他们假去眉山了。
苏油从来都不想用战争解决问题,不管是后世还是今世,他的知识体系都是善于建设,而不是善于破坏。
但是正因为善于建设,所以他更加痛恨那种把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的理所当然。
掠夺还能心安理得,得意洋洋,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这也是他要进行这场战役的唯一动力。
夔州的城墙,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完善了起来,虽然水泥卵石修补后,泥土红砂石的城墙变得丑陋无比。
这段时间里,他常常跑到这丑陋的城墙上,望向上游的方向。
那里是木叶蛮会来的方向。
阿囤炽火来到城墙上,例行巡防。
见到苏油坐在夕阳之下,阿囤炽火笑道:“大巫,你太紧张了。”
苏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子又没上过战场。周边部落的孩子们,都送回去了?”
阿囤炽火坐在他身边,看着西边的群山:“送回去了,元贞亲自处理的这事情。你是一个善良的大巫。”
苏油说道:“善良啥,刀剑无眼,都是家里的心肝宝贝。”
阿囤炽火说道:“你害怕死人,不光害怕死自己人,你甚至连对方死人都害怕。”
苏油叹气道:“可能会死很多人。”
阿囤炽火轻蔑地道:“那是他们自找的。”
苏油说道:“炽火,你杀过多少人了?”
阿囤炽火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不算太多,亲手杀的,三四十个吧。”
苏油说道:“说说你杀第一个人时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