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穿在他身上衬的他威武又多了几分,这衣服是江晚晴做的,他特地穿了出来显摆显摆。
他特地来接,除了不放心江晚晴,也是想要给她这个体面。
她年幼失去父母,之后又被叛军这样抓来西北城,寄人篱下一段时日,就算面上不显,或多或少还是要有自卑的。
纪长泽做的便是将她的那些自卑都驱逐走。
他要的便是她成为众人都艳羡的对象。
一直安静等着,没一会,江晚晴便与郑家少夫人说说笑笑的出来了。
郑少夫人一眼便看见了外面的纪长泽,笑着打趣道:“看看,你家那位来了,我就说了,他定然是要来接你的。”
江晚晴也猜到了纪长泽会来接自己。
可当抬眼望去,见着那马上人冲着自己浅笑时,心中还是惊喜了。
她脸上笑容欢欣了几分,对着好友道:“那我便先走了,你也别担忧,夫君说我着公婆都是农家人,弟妹又还小,到了户县,也还是我来管着府中,我想着,能够养出夫君这样一个良善的性子,公婆定然也都是好人,不会难为我的。”
“你心里有底就好,去吧,记得写信给我。”
郑少夫人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
江晚晴便在许多夫人姑娘的视线下,提起裙摆下了台阶,一路到了纪长泽跟前。
纪长泽翻身下马,在众人的视线下掀开身后轿子帘子,一直看着自家娘子进去了,才重新坐上马。
轿夫抬着轿子开始往前走,纪长泽就坐在马上,在轿子以守护姿态慢慢走着。
江晚晴掀开帘子,朝后面看去。
她本是想要看看郑少夫人的,一眼望去,却没错过那些夫人姑娘们的艳羡视线。
心底,一瞬间便被巨大的自豪与开心填满。
放下帘子,外面是夫君温声问着她的声音:“明日就要启程了,你莫怕,我爹娘性子都很好,你们定然能相处好的。”
江晚晴在轿子里露出一抹浅笑。
回道:“我不怕。”
有夫君在,她还怕什么呢。
如今她虽然还有些字认不全,账本却已经可以看得清楚了,也学会了如何管理府中事务,这段时间那些礼仪她也都学着。
夫君疼她,愿意护她。
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怕什么。
总不可能一直要靠着夫君的帮自己撑腰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绝不会露出怯意,让他去了京城还要忧心家里。
孝顺公婆,照顾弟妹,管理府中内务,这些她都有把握能做的很好。
夫君帮着她直起的腰,她绝不会再弯下去。
*****
处理好了西北城的事,宅子暂且封着,留下一个看门的,剩下的人有卖身契的,便都带着一道上了水路。
纪长泽身边有护卫,坐的大船,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睛的水匪撞上来。
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到了户县。
眼看着快要到达户县的时候,纪长泽先派出一个人坐上小船去户县家中告知他们快要回来了。
纪父纪母如今是越活越年轻了。
纪长泽就算是去了西北城,也一直在写信给他们,他们不识字,底下的孩子们却可以念出来给他们听。
他们知道儿子从儿媳妇好友中接回了儿媳妇,也知道了儿媳已经怀有身孕,还知道了儿子被举荐做官。
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好事。
底下的孩子们也都听话懂事,去学堂的去学堂,在府中跟着先生学的跟着先生学。
还都认识了朋友。
眼看着他们穿着崭新的衣物,脸上养的红润,身上也都长了一些肉,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瘦骨嶙峋,一个个脸上也都早就没了从前的愁苦,而是每天都很开心。
每天一睁开眼,夫妻两个总要想着,这恐怕就是神仙的生活了吧。
而如今,他们的长子要带着长媳来了。
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孙子或孙女。
夫妻两个激动地就到了门口守着,三个男孩都在学堂,两个女孩倒是都在,便一起来了。
纪长泽坐在马上,江晚晴在轿子里。
他们这次不是行军打仗,不用需要考虑修整,西北城离着户县又还算是相近,走的又是水路,只走了半个多月就到了。
也还好江晚晴不晕船,肚子里的孩子也乖觉,在船上无聊了,纪长泽就教她认字写字。
然后再盘算一下去了京城要如何做。
就这么着,到了户县,纪长泽便立刻上了马,护送在轿子旁边。
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十分显然的。
户县到底贫困,虽然因为挨着水边,许多行商会来吧,但到底行商都是平民,也不会带什么护卫。
再看看这位刚刚进城的贵人,豁,身边带着二十名穿着铠甲一看便是精壮兵骑的护卫,身后连着足足五辆马车,旁边还跟着穿着比他们这些百姓好出不少衣衫的丫头小厮。
看看这规矩,这些丫头小厮们每一次踏出的脚方向居然都是一样的。
这是谁家的贵人啊?
百姓们纷纷好奇,因为护卫,倒是也不敢上前,只能躲得远远的悄悄的看着。
一直等到这车队停在了纪家门前了,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纪家的啊。
这纪家之前听闻长子是在军中做事的,发了财便将父母弟妹都接到了县里来,好好养着。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有出息啊。
纪父纪母也没想到纪长泽回来的阵仗竟然这样大。
他们看着那些护卫,还有跟在马车边上的丫头小厮们,竟是有些惊了。
纪长泽翻身下马,将轿子里的江晚晴扶了出来。
夫妻两个上前,拜见父母。
“爹,娘,孩儿不孝,在外这许久,也没能在您二老跟前孝顺。”
“快起来快起来。”
二老怎么会怪他们的大儿子呢。
若不是他几时回来,这家里恐怕早就散了。
纪父看纪长泽,纪母的视线却是落在了江晚晴身上。
这么一看,她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晚晴腹中还有孩子,不好施粉黛,但她本就年轻,自从被纪长泽接回家就没吃过苦头,脸色红润,肤色白皙,日子过得好了眉目便十分舒展,光是站在那儿,就十分的落落大方。
纪母之前本以为江晚晴会是与他们村里差不多的女子,她打定了主意要当一个好婆婆,毕竟长泽的命可都是这个儿媳妇救下来的。
而如今,看江晚晴这模样气质,竟是比这段时间她见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不差了。
“儿媳江氏,见过公公,见过婆婆。”
江晚晴上前行礼。
纪母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跟着长泽东奔西跑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到底是第一次见公婆,江晚晴原本心底还有点忐忑。
没想到纪母竟然这样和善。
纪母本就是村里人,即使这段时间当了夫人,身上依旧也有点改不掉村里人的习惯,而江晚晴自己也是村中长大的,见她如此,心底倒是越发亲近了。
婆媳两个相处融洽了,纪长泽摸了摸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妹妹头。
温声道:“我还要去京城,你们嫂嫂肚子大了不好跟着一起,日后便留在府中,快去跟嫂嫂见礼,她会的东西可多了,也能教教你们。”
五丫六丫听话的上前,给江晚晴见礼。
她们年纪还小,个子也小小的,望向人时,五丫是好奇,六丫是懵懂,相貌这段时间俱都养出来了,与纪长泽有几分相似。
江晚晴本就喜欢女孩子,再看到她们与长兄有些相似的相貌,顿时爱屋及乌,眼中露出了喜欢来。
一家人胜利会师,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进了府中。
纪母这才想起来问儿子:“长泽,这些人,这都是咱们家的?”
“娘,这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从前我安置的时候没选太多仆从,就是怕奴大欺主你们压不住,如今娘子来了,府中小厮丫头多一些也无妨。”
纪母望向江晚晴,她正大着肚子站在那与人讲话。
虽语气温柔,说话也和声和气的,却十分的仅仅有条。
“先将东西搬进来,将箱子里的书都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衣裳都要重新洗一遍,跟洗衣裳的婆子说这几日就辛苦她们一些,月钱翻倍,再给这些丫头小厮安置屋子,管家呢?还晕着呢?让刘大夫去看看,等到管家歇息好了,让他将府中下人的名单交给我,对了,还有……”
纪长泽笑着站在纪母身旁,扶着她问道:“娘,您看我这个媳妇如何?在西北城的时候,可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夸她的,如今我要去京城,有我娘子在府中照料你们,也能放心许多。”
纪母本还愣着,听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个儿媳妇好。
虽与她想象中的柔顺温和不太一样。
但能帮上她儿子,就是好的。
安置好了江晚晴,又特地请好了稳婆,对着三个弟弟一一嘱咐,要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记得多看顾家里,又让两个妹妹跟着江晚晴这个嫂嫂学着管理家中事务。
一切都办好了之后,纪长泽才算是可以安心去京城了。
只是走之前,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晚晴。
“你刚刚怀有身孕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如今你肚子大了,再过上几个月就要生,我却还不在你身边。”
江晚晴却想的清楚:“我知晓你心里有我便好了,在不在身边的也没有什么妨碍,公婆疼我,弟弟们都乖,两个妹妹如今也跟着我在学着打理家务,师父也在府中,我生产时,万事不操心。”
她握住了夫君的手:“倒是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我会为你看好这个家,等着你回来。”
纪长泽望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回来的,至少你生产时,我要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江晚晴没放在心中。
她生产只剩下几个月了,要从户县前往京城,若是快马加鞭,是不到十天可以到,但是纪长泽是去做官的,哪里能容的他说回来就回来。
江晚晴不怕生产时没人陪,她只要夫君平安。
纪长泽再次踏上了行程。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为了家里人,而是去战斗去的。
纪长泽在朝廷扎根的很快。
他本就是被皇帝记在了心里的人物,又有军师的人帮助,两个月里,虽看似是不温不火,实际上背后筹谋的事可不少。
侯将军顺顺利利的将赵国打了回去,打回去不算,还抢走了对方三座城池。
他可耀武扬威极了。
难得的被军师允许喝酒,侯将军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兴奋道:“如今老子把赵国打成这样,只等着陛下叫我进京,那二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之前我也是不敢对上他,如今有你们在,我还怕个鬼!!”
“等着瞧吧,我定然要进京,一番谋划,让他之前干的那些恶心事都大白天下!”
军师默默喝酒,不多言。
打赢了胜仗的消息传来,陛下果然大喜,派人传侯将军回来封赏。
侯将军这一路上都没闲下来。
他又是锻炼自己健壮结实的体魄,又是努力的忍着打瞌睡的欲.望看兵书,试图培养出一点能与二皇子打擂台的智商出来。
时不时的,还要自言自语,练习着若是自己遇到了那喜欢哔哔的敌人要如何反驳。
一直到了皇城脚跟下,他觉得,自己神功大成了。
可以前去对上大皇子了。
这个家伙,往日里干的那些事也就算了,对着他使绊子也就算了,他竟胆大妄为,将手都伸到了军饷上。
若不是他候兹自掏腰包,补上了这笔,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
呸!!
他定然要与这种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侯将军入了京城,先去自己的将军府中洗漱一番,换上衣物,准备等着陛下叫他进城。
头发还湿着,推门出去时,便瞧见几个月没见的纪长泽正与军师对坐着。
两人见他出来,都示意他坐过来。
侯将军雄赳赳的上前,跪坐下之后,一脸严肃道:“我已然想清楚了,反正如今我打了胜仗,大皇子也将我视作眼中钉,不除掉他不可,二位可一定要助我。”
军师笑着拿起茶杯喝茶,没说什么。
侯将军:“我们先进朝廷,告发大皇子通敌。”
纪长泽:“三天前,陛下已知晓此事,不光这个,还知道了大皇子与宫中一嫔有点什么,大怒,已将他秘密囚在府中了。”
试图大展宏图的侯将军:“……”
“啊……原来如此,不过也不要紧,还有二皇子也与我有仇,纪先生你不知晓,原来之前苦城瘟疫是二皇子故意投放,他再去请名医,又是求神拜佛,又是自己施舍米粮,就是为了一个好名声,让许多百姓枉死,而且他还囤积兵马,他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纪长泽:“昨日二皇子知晓了他与赵国有来往的消息已经递到了御前,已经在布置兵马,今夜便要造反闯宫。”
侯将军:“……”
军师笑着拍拍表哥的肩:“好了,将军只等着救驾就好。”
“但是……怎么会……”
纪长泽:“他为何知晓?自然是我派人告诉他的。”
军师问:“你真的递消息了?”
“并无,不过二皇子以为我递了便好。”
他给一脸懵逼的侯将军倒杯茶。
侯将军:“……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自然不是,将军率真保持下去就好。”
等到小皇子继位,侯将军越是率真,朝中大臣就越是安心,这个国家也越是安定。
侯将军:“……”
他翻译了一下。
这意思就是说,让他继续蠢下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