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是那么疯狂,却像骤然降临的黑暗里,唯一的火光,照亮他的心。汹涌的愤怒和痛苦,挟使着他,将手扣上李明棣的脖子。他感受着李明棣的挣扎和生命力的逐渐流逝,异样的快乐和终于即将解脱的感觉,在心中无声滋生。他明明站在原地,却像一下子往后跌出了十几米,即将跌入一个寂静空旷的世界里去。
直至身后的嘈杂动静和许梦山的喝止声,令他猛然惊醒,再转身,大错已经铸成,定局已在眼前。
可是,有的地方,你的心如果曾经抵达过,它就永远也不能真的离开。
有的事,如果你终于做了,你也将永远记得指间颤抖的感觉。
这几天的逃亡生涯,手下们的焦急和拼命,警察的追捕,路途的颠沛,既令殷逢心烦意乱,又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他不发一言,任他们带自己到哪里去。可那个寂静的念头,竟然时不时自己钻进脑子里。以前它也曾经这么缠过他,却从没像现在这么顽固强韧,仿佛重获新生。
它说:就这样吧,承认吧,屈服吧。既然已经做了,既然再也无法摆脱罪名,何必再扛下去。就像背了三十年的沉重枷锁,终于要放下。你本是什么样的人,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当你杀人时,当你放开自我的本性时,分明也感觉到久违的快乐和另一种自由。虽然这些感觉,伴随着蚀骨的疼痛。
只是如果,没有尤明许。
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些日子。
没有涂鸦、小燕、冠军、陈枫和老九,他们一心一意追随他去证明正途。
他也许真的会想要放弃。
这些都是他的光。在那个晚上,差一点就从指间全部熄灭。灵魂在拷问他,是要轻松地跌入黑暗,还是要承受更大的折磨,从脚下埋满尸骨的泥沼中,爬回温暖明亮的人世间。
其实他从未有过别的选择。
从未有过别的答案。
殷逢的鼻子阵阵发酸,心却像是回到了那一个个宁静的,亮着橘色灯光的夜里,在和尤明许说话。只是与她这样短暂的交谈,甚至还只见文字不见面,却令他奇异地恢复成原来那个人。那些邪念、那些被克制太久的渴望,在她面前,却渐渐沉入冰凉的水底。
他说:“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最后查证的结果,真凶依然是我的第二人格,我们其实也没走什么弯路,把他当成我们的对手,送到监狱或者死亡那里去。”
尤明许本来听他假设第二人格不成立,心里好受了些。可现在他又绕了回来,语气还这么沉静无情,她忽然又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侵袭。
原来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尤明许说:“好,我明白了。”
殷逢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平时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废话,如今却总是无语凝噎。
那头的殷逢,定了定神,看着满屏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