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脸上的笑容仿佛流云般清淡,不置可否。
李景隆撇了撇嘴,半晌,长吁短叹道:“算了,你不讲,索性我也不问了。只是想来跟你说,嫁入皇家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凶险可怕,而你正值韶华芳龄,何必枉费青春,更要撇下老父,再一次投身到未知的命运里呢?”
“阿九,不是每个人都能了无牵挂。假使李国公仍在世,换成是你,会怎样?”
李景隆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倘若他爹还在,大将军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吧。他总是说,自己是那最不成器的儿子,丢他的脸,丢了李家一门忠烈的脸。
夕阳的余晖洒在香樟木的枝干上,泛起一层淡而柔和的橘色。秀丽的男子拄着下巴坐在那儿,略微垂落的发丝,脸上浮着淡淡的落寞。
孑然一身,其实也是种悲哀。
“阿九,有一句话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就算是我,如果这时有能力去保全,仍会毫不犹豫地去竭尽所能。”
因为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因忠贞效命得到的一切,就这样在皇权倾轧中烟消云散,更舍不得让本该避免发生的事,却非要做出选择。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她,倘若局面真的发展到要国公府做出权衡的地步,一生刚直憨厚的爹爹,将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舍不得。
“可我想国公爷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好。”
“所以才更要去。”
李景隆转过身来看她,“值得吗?”
朱明月回望着他,“值得。”
李景隆瞪着她片刻,嘴角一抿,低头深深叹了口气,“在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懂我的人。你这一走,不知归否,不知归期,要我上哪里再找个知音去。”
在他身上发生过太多的不为人知,那些常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事,唯有她懂,且感同身受。
朱明月伸出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好了好了,别在这儿伤春悲秋的,眼看到晚膳的时辰,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待会儿我爹爹回来,正好能与你喝一盅,以后我不在家,你要记得常常过来。”
“凭什么,那可是你爹!”
“我知道是我爹。可李国公生前与我爹是刎颈之交,现在李国公不在了,就把我爹当成你爹吧。”
夕阳将香樟木的影子拖得老长,树影儿里两个极为相配的身影一起往屋苑的方向走,那紫袍男子时而会抬手揉一下少女的发顶,而她瞧着他的眼睛里面,含着平素少有的柔软温和。
道是无情,却不知羡煞了多少怀春的男男女女。
成国公府的千金要进宫出家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在应天府中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是被徐皇后看重将来要飞到东宫去做皇子妃的命,岂料情势逆转,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要剃度修行,从此常伴青灯古佛,清寂一生。
城中百姓唏嘘不已。
旨意传到成国公府时,朱能领着阖家奴婢仆从,跪在地上聆听圣训。等宣读完了,朱能颤颤巍巍地将明黄手书接过,身后众人齐齐伏在地上叩首。
传旨的老太监笑眯眯地望着地上众人,直言“月儿小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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