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日,改北平府为顺天府,北平行太仆寺为北京行太仆寺。行都督府设置左右都督,都督同知、佥事无定员。刑部设置尚书两人,侍郎四人,六曹吏户礼兵刑工郎中、员外郎、主事各一人;
初九,遣命户部郭资、刑部雒佥为北京刑部尚书……
几乎是倾尽朝野上下之力,所有与之相关、无关的人都被委以相应的职责。
其实那些文臣、旧臣说得不无道理,迁都一事耗费巨大,劳民伤财,有损社稷……这些话,一句一句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或许要用很多年,无数的人力、物力。但是迁都以守国门,皇上作为后盾,被委以重任的官员们,既有压力又充满了信心。
就在群臣焦头烂额筹备之时,京城中,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冲淡了那股紧张而忙乱的气氛——皇后要给几位皇子纳妃。
由徐皇后所生的皇子有三,在族谱中占“高”字辈,原藩邸世子大皇子炽、二皇子煦、三皇子燧——三位皇子是眼下皇室中全部的血脉,均属嫡亲。尤其是朱高炽,早在藩邸时就已有世子嫔,其余两位也有了偏室,这次的纳妃与现在庙堂上正在进行着的各种政事比起来,似乎不算大事。然召命到了朝中,却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此时,皇上尚未立储君。
应天府的冬日在几场凉雨中,上空的阴霾就渐渐被阳光驱散了。当早春乍暖还寒的风吹起,桃李芬芳,海棠春睡,街巷中处处纷飞起或白或粉的花瓣。
初八日,成国公要择女婿的消息,被放了出去。
初九日,就有官媒上门来采纳、问名,紧接着在初十日往后,更有很多官员亲自来提亲。一时间,城南府邸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朱能喜滋滋地瞧着摆在桌案上的画像,清一色的青年才俊、高门子弟,信手凭挑。
江南的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会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女儿到了待嫁年龄,香樟树也长成,媒婆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树,知该家有待嫁姑娘,便来提亲。女儿出嫁,家人要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之意。
城西的这一处府邸原是荒废的,搬进来不到整年,没有樟树可供采伐。朱能上了心,下面就有好事儿的官员不知从何处砍了棵香樟回来,断了根,却是整棵,亲自送到国公府来。朱能便命人将其放倒在南厢的院子里面,就等着女儿出嫁那日做樟木箱子用。
两箱丝绸,两厢厮守。
于是红豆终日坐在南厢的花架下,望着那香樟树发呆,又欢喜又期待地想象着,有朝一日陪伴小姐出嫁的情景。
可就在随后的一日,未等雕刻匠人来瞧木头,宫里面就来了人——
“什么?”
提亲?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朱明月按捺下满腔的惊诧和怀疑,直到那老太监揣着朱能打赏的银子走远了,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朱能也是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瞧见女儿一脸的莫名和惊疑,急忙安慰道:“别慌,别慌……几位皇子纳妃的事,是早就定下来了。求到咱们府上,怕只是应个景儿。”
刚刚那老太监的话犹言在耳——
“奴才今个儿来也是跟国公爷讨个商量,不算是正式下婚旨。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对小姐一见倾心、二见难忘,故此求到了皇后殿下跟前。殿下说,一家姑娘也没法嫁两家不是。国公爷便是好好想想。殿下还说,等想明白了,过几日再进宫去复旨也不迟。”
一家女,两家求……
哪里是两家,分明都是皇室。一个是皇室的嫡长子,一个则是能征善战、战功彪炳的二皇子,同求一女,似乎是天大的福祉降临到了成国公府。朱能却觉得有些六神无主,连手心都沁出汗来。
那老太监以为他是高兴的,又笑眯眯地嘱咐了几句。等跨出门槛,朱能才想起吩咐下人赶紧包个丰厚的红包给人家。
“爹爹,”朱明月咬了咬唇,“刚刚那太监的话,分明是诳语。”
一见倾心、二见难忘?那两位皇子根本连她的面都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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