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从来没把自己当曹家人,自然也没有同曹婆子母女共荣辱的想法,见众人这般神色就岔开话头儿分配起了活计。果然,她这般大方不计较,使得众人更觉羞愧也更加信服。
众人正是忙碌,王家禄表哥和杜鹃表嫂就找上了门儿,董蓉欢欢喜喜迎了他们进来,一边倒水端茶一边问起曹姑母和姑父的身体还有几个孩子的琐事。
杜鹃本来就是个勤快人儿,赶来之前又得了婆婆的嘱咐,所以只坐了片刻就嚷着要董蓉给她分配活计。
董蓉喜她爽快又大方,又是自家人信得过。于是就安排他们夫妻在前院接待上门的小管事,偶尔推车帮忙送送货。杜鹃眼见众人推着独轮车走上大街叫卖冰碗,日晒风吹定然很是辛苦,就猜得董蓉给了他们夫妻额外照顾,心下感激,做起活计来也越发卖力,甚至连洗衣做饭这类杂事也抢了过去。董蓉终于从日常琐事里解脱出来,也多出更多空闲功夫核账数银钱。
王禄表哥话不多,但也是个本分又憨厚的脾气。买冰的小管事们没上门之前,他抄了扫帚不但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替自家表弟上树捉了一只知了。待得小管事们陆续到来,他就更忙碌了,推着独轮车城里城外奔波送货。
这般一直忙到晌午,杜鹃嫂子下厨蒸了粳米饭,又炒了个肉沫豆腐,拌了一盘碧绿的山野菜。正要笑眯眯端去院里的时候,不想王禄却是满头大汗跑了回来,一把抓了她的胳膊急声问道,“快,快!蓉姐儿和平哥儿在…在哪里儿呢?”
杜鹃被惊得脸色发白,应道,“他们在后院呢!怎么了,你可是惹什么祸了?”
王禄来不及回答,转身又跑去拍后院的门板,大声喊道,“蓉姐儿,蓉姐儿,你快出来啊!你二娘倒换假银,被人家扭送去衙门了!
董平正往水池里倒硝石粉,听得这话手下一哆嗦,直接洒了半袋子下去。董蓉也是听得愣住了,虽然对这事儿她心里早有准备,但这般发展还是有些太过出乎意料了。
之前她听得两个上门买冰的小管事闲聊说起城东一家钱庄的掌柜仗着东家有些势力,常常往外混带假银,普通人家吃了亏也不敢多言。昨天她一时气恨牛氏上门来吵闹,觊觎她的财路,于是就主动找到那家钱庄兑换银钱。果然那掌柜见她衣着普通又是孤身一人,就在四锭银锞子里夹带了三只假的,当真是下了狠手,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原本是盘算着牛氏花用银钱之时,发现辛苦攒下的银子有假,必定大惊大痛,也让她尝尝刀割心头肉的滋味,算是小小出口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发展的如此离奇,甚至还闹到衙门去了,这着实有些闹大了。牛氏有再多不是,她也顶着董家娘子的名头呢,若是当真因为此事背了罪责,第一个受连累的就是秋时要参加县考的董平啊。
董蓉越想眉头皱得越紧,手下麻利的摘了围裙,扯了一脸无措的董平就开门出去了。
再说牛氏早晨偷偷挖了藏银揣在怀里,进城打算找家钱庄兑换成零钱。不想半路突然听得两个路人说起有家大布庄里正半价售卖布匹,于是一时贪图便宜就跑去挑了一匹细棉,盘算着付钱时顺带就把银锞子拆成零碎了。结果,布匹是挑好了,银子交上去之后掌柜却立时变了脸色,一迭声的喊着小伙计上前帮忙把她扭送衙门。
牛氏平日在家说一不二习惯了,村里人又敬着董秀才教授孩童读圣贤书,与她处事也多有谦让,久而久之她也越发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会儿突然被人拉扯,她哪里肯吃这亏,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抓挠撕打小伙计。旁观有几个客人见此,还要上前劝解一二,那掌柜却冷冷扔出一句,“这妇人居然用银三锡七的假银付账,实在是可恨!”
旁观众人听得这话立时收了脚步,甚至纷纷开口指责,“这是谁家的妇人,真是黑了心肝!四六成色的假银就够缺德了,她居然还敢拿三七银!”
“就是,就是,谁家辛苦攒点儿银钱都不容易,兑换假银最坑人了!”
“赶紧送她去衙门蹲大狱!”
掌柜得了众人支持,脸上也露了笑意,拱手做了一圈儿揖之后就要同伙计一起拉了牛氏出门。
牛氏脑子里还有些糊涂,不明白好好的银锞子怎么就成了假银。她有心问两句,那老掌柜却是不肯听,一心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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