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龙旺见杨踏山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这身子骨已经很结实,尤其是听船老大说他会武功,一个人撩翻他们五六个,不仅刮目相看。
从西安府到庆阳府,路程不近,又经常有流寇袭扰,或者灾民哄抢粮食。他们车队的伙计们身强力壮,但没几个会武,有了这个小伙子,到多了一份保险。
龙旺很高兴地接受了,也按船老大的规矩,双倍工钱,包吃包住,每月四百文。
第二天一早,准备出发。龙旺带了一位少妇来了,双十年华,瓜子脸,柳眉斜飞,眼睛亮亮的热热的,仿佛象一团火,一身青兰碎花短袖衣衫,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后面跟着一辆盖着车棚的马车,马车后面架子上大大小小放满了箱子和杂物。
东家龙旺一介绍,这才知道,这小媳妇名叫田妮子,是龙旺续弦新娶的娘子,到西安府娘家来省亲完了,要跟车队回庆阳府家里。
龙旺自己要牵领头马车,让杨踏山的负责他娘子的这马车,跟在车队中间。
杨踏山把自己的法医物证勘查箱也绑在了这马车上。
离开西安府,一路倒是平安无事,不过这不是主要官道,所以路不太平整,现在又是夏季暴雨季节,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炭。
由于马车要运粮,所以,随车的伙计都不能做马车,步行跟随,当然,东家龙旺的娘子田妮子除外,她有自己的专门马车。
杨踏山牵着田妮子的马车,跟着车队走在这泥泞的官道上,几天下来,杨踏山一双布鞋和长裤上已经都是烂泥了。索姓不管了,泥潭水潭照样踩。
这天大中午的,虽有几片薄云,却总在太阳边上游荡,就是不挡曰头。太阳火辣辣烤得人直冒汗。杨踏山干脆脱了短衫光着膀子走。
田妮子有车棚遮着,不觉得晒,七月天最是闷热了,望见杨踏山一身大汗,叫道:“嗳!你热不热?”
杨踏山回头一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白牙,又把头扭了回去,心里想:你这不是废话嘛。
田妮子又道:“瞧你热得那样子,喝点水吧。”从车棚里拿了一个装水的葫芦,递了出去。
杨踏山还真渴了,谢了一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顿住了,品了品,这才一口咽了,回头道:“东家嫂子,你这不是水,是酒啊!”
啊!田妮子回头瞧了瞧,车棚里好几个葫芦,刚才没细瞧,敢情拿错了,笑得她前仰后合。
杨踏山又咕咚喝了一口:“嗯!不错,好酒,这天喝点酒比喝水更舒坦。”一仰脖子,咕咚咚一口气喝了小半葫芦。逗得田妮子咯咯娇笑。
这半葫芦酒喝下去,杨踏山顿时感到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格外的舒畅,禁不住一边牵马车往前走,一边仰脖子唱道:
抬头望天云当中,
想姐情意泪落胸。
两眼睁睁看姐去,
不知何曰得相逢。
田妮子团扇挡在额前,咦了一声,问道:“你还会唱山歌啊?”
杨踏山也有些奇怪,是啊,我怎么会唱山歌的呢?跟谁学的?而且这首山歌好像还挺伤感,怎么回事呢?想不起来了。
田妮子笑道:“嗳,听你这歌,是不是你的情姐姐不要你了,听得让人好心酸的哦。”
杨踏山嘿嘿一笑,思索了一下,还是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唱山歌,或许,这山歌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要从中找到什么端倪,先得查清楚这歌是哪个地方的,或许这田妮子知道。他问道:“东家嫂子,你能听出我这歌是哪里的吗?”
明朝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录音机没有广播。相隔几百里语言就不一样,田妮子当然不可能听出来,想了想,说道:“这曲调俺可没听过,不过,挺好听的,你再唱两首给俺听听,中不中?——不过,别唱那么伤心的了,让人听了怪不好受的。”
“好啊!”杨踏山虽然有些失望,不过酒劲上来,很快也就忘了,开口唱道:
同天共地各一村,
情姐活波面又生。
百家姓中哪一姓,
免得开声喊错人。
田妮子微微一笑,团扇挡在腮边,清了清喉咙,挺起胸脯也跟着唱道:
姐不知名弟不信,
请弟去翻百家姓。
春耕犁地有俺姓,
世间书中有俺名。
田妮子的山歌曲调与杨踏山不一样,但山歌讲究一个即时应变,随口应答,只要合辙押韵而又切中主题就行了。
杨踏山回头一笑:“东家嫂子,原来你也会唱山歌阿。真好听!”
“那当然,”田妮子团扇扇了几下,接着唱道:
万丈深潭深到底,
深潭脚下有潮泥。
你弟脚下有妻子,
和你唱歌也无益。
杨踏山咧着嘴憨憨一笑,拿起酒葫芦咕咚咚又喝了几口,也清了清嗓子,叹了一声,唱道:
坐也愁来站也愁,
走到河边看水流。
河水流去有归处,
弟我无妻到处游
田妮子又是咯咯娇笑,团扇遮在嘴边,拿眼偷偷打量着杨踏山宽阔结实的背膀,眼波里满是春色。
这一路唱着歌,倒也不觉得累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集镇,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伙计们冒着火辣辣毒曰头一路赶车,甚是辛苦。到了客栈,三两下吃完了饭,洗洗就睡了。
杨踏山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累得东倒西歪的,有些奇怪,他倒没得有多累,心想肯定与自己身有武功有关。
这伙计们的饭菜都很简单,每人一大海碗糙米饭,围着一大盆青菜汤,里面就打了两个鸡蛋,十多个伙计,捞到碗里,连蛋丝都看不见。
这一路行来,杨踏山已经习惯了这种粗布平民的生活。匆匆吃了饭,等伙计们都到后院冲了凉水澡,然后回房上大通铺躺下了,杨踏山这才慢腾腾独自一人提了一桶清水,到后院冲凉。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可这山沟里还是那么的闷热,跟蒸笼似的。不冲个凉,浑身黏糊糊的根本别想睡。
杨踏山脱光衣裤扔在一边的地上,解下手臂上的短刃扔在衣服堆上,全身赤条条的,然后用一个葫芦瓢舀着凉水哗喇喇从头顶往身上浇,一股凉意透遍全身,真觉得神清气爽,连小老二都很高兴地扬起了头。
正当他哼着山歌,哗哗浇得高兴,就听到身后扑哧一声轻笑,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瞧,几米外站着个少妇,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掩嘴瞧着他笑,却正是田妮子。
杨踏山慌忙用葫芦瓢挡住了下身,挡得急了,刚才被凉水刺激得昂起头的小老二咣的一下撞在葫芦瓢上,痛得他弯腰跳了两跳,忍着痛说道:“喂!你……你跑到后院来干什么?你……你没见人家在冲凉吗?”
“嘻嘻,天气热,俺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冲你的啊,别管俺就是了!嘻嘻……”
“你……你……,我……我已经冲好了,要穿衣服了……”
田妮子瞧了一眼杨踏山健壮的身子,和那个用葫芦瓢挡着的地方,抿嘴一笑,“你穿你的啊,俺又没拦着你,嘻嘻……”
看她那架势,压根就没想离开。
哼!杨踏山一发狠,你想看就看呗,反正自己也不吃亏,自己这身肌肉也还算入得了眼。杨踏山背过身,抓起旁边的衣衫,正要穿,就听到田妮子叫道:“哎!你那身衣服都脏了,别穿了,换下来,俺帮你洗洗。”
“不……不用了,反正明天走泥地,还会脏的!”
“你这人真是的!”田妮子笑道,“衣服都会脏的,那你怎么不一身衣服穿一年呢!你等着,俺去给你拿干净衣裳!等着啊~!”就听到细碎的脚步远去了。
杨踏山慢慢回头望了一眼,田妮子已经去拿衣服去了,他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等她回来呢,总觉她一番好意,自己要不领情,也太唐突别人了。
正犹豫间,田妮子一阵风似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粗布短衫。杨踏山急忙背过身去,依旧用葫芦瓢挡着下身。
田妮子跑到杨踏山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快换吧……嘻嘻,大小伙子,还跟个闺女似的怕羞,嘻嘻嘻”
杨踏山急忙左手反手接过衣服,心想赶紧将衣裤穿上,这要让东家龙旺看见了,或者被伙计们看见传到龙旺的耳朵里,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左手拿着衣服,右手还拿着葫芦瓢挡着要害呢,这单手可怎么穿衣裤。杨踏山一咬牙,将葫芦瓢扔进水桶里,翻出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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