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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名字,全都是死去的圣骨一脉的人。
名字全都是用朱砂写就,当那些名字呈现在永靖帝面前的时候,永靖帝仿佛看见了它们在疯狂的跳动。
在它们的跳动下,仿佛从中伸出了几只血手,要将他攥下地狱。
“啊!”永靖帝惊叫一声,将织锦布帛丢开。
燕凛说:“当年宫变发生之时,我圣骨一脉死去的一百二十九人,他们的名字,都在这里。皇上觉得熟悉吗?”
永靖帝摇头道:“不是朕,他们不是朕杀的!”
燕凛厉喝道:“若不是皇上,皇上有什么好怕的?”燕凛双目充血,咆哮道:“我父亲死在那一场宫变里,我母妃在宫变之中毁去了半生!还有顺玥!她本可以活得比谁都漂亮,却因为你,尚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就失了至亲,还因为耻骨的身份,被人耻笑了整整十几年!这些,难道不是皇上的错吗!”
永靖帝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就算是他那一身金黄的龙袍,也没能让他增加任何的威势,他只是一个中年的,废物一样的男人。
燕凛看着永靖帝,喃喃道:“本王曾听人说,本王自小没有怜悯之心。可他们错了。本王幼时,心中也存过善念。皇上知道本王的怜悯之心是从什么时候丢的吗?”
永靖帝没有回答。燕凛说:“是从本王知道,自己爱的人,一个都不能再回来的时候,是从本王知道怜悯之心,救不了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你们既不怜悯本王爱的人,本王又为何要去怜悯你
们爱的人?”
燕凛走回幽月公主身边,看着地上那具尸体,冷笑道:“不让皇上也尝尝这样的滋味,皇上怎么会知道何为痛,何为绝望,何谓撕心裂肺!”
他说完,忽然将竖在幽月公主胸膛里的长剑拔了出来,但是下一刻,他却又将长剑猛地刺入。
永靖帝的呼吸一滞。
燕凛却将这个动作毫无人性地反复了数次,直到幽月公主胸膛里的一颗心,都被捅的稀烂。
燕凛轻易不暴露情绪,可是那一瞬间,压抑在他心底多年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
最后燕凛将拔出来的,还滴着血的剑举到永靖帝面前。“看着,这是你爱的人,是你的女儿,她是因为你而死的!是因为你做的恶,是因为你的野心,是因为你的权欲!皇上,你该庆幸,你只爱幽月公主一个人,否则,今夜还
会死更多的人!”
姜使君看着燕凛,一对娥眉细细皱起。
她甚至觉得,燕凛要失控。
燕凛咬牙说出这一切。
可是没人知道,那一瞬间,燕凛是在不甘。
他不甘在不久的未来,就那么抛下自己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爱人,就那么孤零零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也想活……
这世上的人,只要还有大好的人生,谁会不想活。
他不甘这么多年,他都是为了报仇而活。
为了报仇,上了天青山。为了报仇,吃下了那颗药。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他幼时抱过的孩子。
他以为可以和她长相厮守,可是他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是他命不久矣的噩耗,是他将要撒手人寰,留她一个人在个尘世里孤零零地活的无力和不得已。
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永靖帝造成的。
若是没有永靖帝,没有永靖帝当初在宫变时做的那一切,那他和顺玥的未来,他的身体,他的家,他的一切都不会那么毁掉。
他不甘,他从来都不甘就那么死去。
可是死亡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是一个男人,他必须给君儿做表率。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任何软弱的一面,他的一再隐忍的情绪,除了现在,还有什么时候能够发泄。
燕凛今夜是来讨债的,既然是讨债,就要讨个清楚。
燕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自己心头难以控制的情愫。
内殿寂静的好像一塘死水。
谁都没有见过燕凛失控的样子。
半晌,燕凛才再度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又是那个什么心思都不再展露的冷面王爷,没人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任何情绪。
将从幽月公主胸口里抽出来的剑丢到一旁,燕凛拔出了手中的金鳞刃,指着永靖帝的眉心。“一条人命换一剑,一百二十九剑,皇上若是能扛过去,本王就放了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