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呼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说苏市长,这么晚了,找我一定有事吧?
苏荣说,你马上给我查查,26号晚上去逢仙山逢仙阁饭店聚会的都是些什么人,10分钟之内将调查结果向我汇报!
彭健最近和苏荣走的很近,已经成了苏荣的心腹。他心里清楚,苏市长把跟踪女人,报复情敌的任务都交给了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早已经是自己人了。再加上苏荣不止一次地表现出要拿掉崔定,让他做公安局局长,彭健怎能不对苏荣死心塌地?所以今晚听苏荣的口气,意识到他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大事,心想此刻正是表现自己的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就把胸脯拍的山响,对着话筒说,请苏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苏荣挂了彭健的电话不到五分钟,彭健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彭健报告说,已经调查清楚了,当晚去逢仙山的有二十四五号人,在三楼会议室开了半夜的会,开会期间院子内外设了几道岗,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所以不知道具体的会议内容。目击者说,这些人开的都是好车,其中好几辆都是四个圈的,衣着打扮也都像是大官,但叫不上名字,只记得有个瘦高歇顶小50岁的男人,大家都叫他童书记。
苏荣咬牙切齿地说,草泥马童刚正,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彭健在电话那头听到苏荣骂人,急切地说,苏市长,您还有什么指示?苏荣说,你电话开着待命。
挂了电话,苏荣急急地穿了衣服,也顾不得叫自己的司机了,下楼打了辆出租车,赶到了政府大楼自己的办公室。
他用座机个给纪委书记童刚正打了电话。童刚正深夜接到苏荣的电话,情知事情不妙,吓得屁股里直打闪,结结巴巴地说,苏,苏市长,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啊?您找我有事?
苏荣不阴不阳地说,15分钟之内赶到我办公室!不等童刚正答应,啪地扣了电话。
童刚正战战兢兢地走进苏荣办公室,见苏荣脸色铁青地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皱着眉头盯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好像没看到他进来似的,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童刚正意识到苏荣此刻找他,说不定就是提案的事情泄密了,但还是心存侥幸,打算察言观色,看看事态会怎样发展下去。所以他暗暗调整了下呼吸,装作很随意地说,苏市长,您找我?
苏荣依然盯着面前的笔记本,耳朵聋了似的,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好像童刚正此刻就是一团摸不着看不见的空气,根本不存在。这让童刚正无所适从,浑身扎了蒺藜似的难受,巴巴地等着苏荣说些什么,但苏荣就是什么也不说,甚至连哼一下都没有,仍是垂着眼睛紧皱着眉头,那脸色倒越发的铁青了,看上去十分怕人。
面对这等场面,心理素质一向很好的童刚正也渐渐乱了分寸,心跳的越来越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腿肚子好像也要抽筋了。苏荣的办公桌前有一把椅子,童刚正坐过无数次了,每次来都是不请自坐,从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今晚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该坐下来还是该继续站着,犹豫了半天,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提高声音说,苏市长,我来啦。
苏荣这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依然是眼睛也不抬,也不招呼他坐下,又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看了足足有四五分钟。这四五分钟对童刚正来说,比四五年的时间都漫长。他甚至产生了主动向苏荣坦白的想法,觉得再这样玩下去,自己的精神非崩溃不可。
终于,苏荣结束了对童刚正的心理折磨,声音低沉地说,童书记,我这么晚找你,没打扰你休息吧?童刚正看苏荣终于说话了,如释重负,连声说没有没有,苏市长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24小时随叫随到。
苏荣唔了一声,打开桌上的文件夹,拿起两页纸晃了晃,说,政府办昨天接到国家信访局的传真,朱世清的家人又进京上访了,信访局杜局长接待了她们,并且做了“彻查”的签批,省纪委也准备成立专案组了。
苏荣不紧不慢的一番话,如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就把童刚正炸晕了,炸得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忽地一下全冒了出来,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了。
原来人都有软肋。童刚正作为市纪委书记,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朱世清”这三个字。朱世清原是市齿轮厂的老总,因为涉嫌贱卖变卖国有资产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而遭到群众举报,被市纪委双规。童刚正亲自负责审查他的案子。审查期间,朱世清的家人通过各种手段拉拢童刚正,通过他的妻子送了10万元现金。
童刚正知道后,很生气,要求妻子马上把钱退回去。但妻子把他冷嘲热讽一番,说你堂堂个纪委书记,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假清高,到现在还让自己的老婆在工厂里三班倒,住的房子还是我父母的,和那些当官的比比,你丢人不丢人!这10万元想要我退回去,除非你把我杀了!
童刚正是个妻管严,知道从老虎嘴里夺肥肉,就是痴心妄想,就思量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查办案件过程中,避重就轻,最后只查出了3万多元的贪污款,也算不得真正的贪污,只是挪用。
童刚正向市委书记姜爱民做了汇报,说这个姓曹的问题不大,建议本着治病救人的方针,批评教育一番放人。姜爱民对朱世清的工作能力还是比较欣赏的,起码他任总经理以来,齿轮厂扭亏为盈了,职工们情绪也稳定了,再没出现赴京上访什么的不和谐现象,担心办了朱世清,齿轮厂会乱起来,当即表示同意放人,在审查报告上签了字。
童刚正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兴致勃勃地驱车前往双规朱世清的宾馆宣布释放决定,半路接到现场看守打来的电话,说朱世清死了!童刚正如被当头敲了一闷棍,急急赶到宾馆一看,可怜朱世清被打的鼻青脸肿,耳朵都流出血来,躺在地上张着嘴吐气。
童刚正大喝一声,赶紧送医院抢救!待送到医院,即宣告不治。行凶的看守是从其它单位借调到市纪委工作的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见死了人,当晚就潜逃了。
朱世清的家属闻听噩耗,把医院都包围了,见纪委的人就打,把童刚正头发揪掉了不少。童刚正本来头发就不富裕,这下更是狼狈得脱毛公鸡似的。
第二天,朱家人又抬着朱世清的尸体堵了市政府大门,影响弄的很大。出事后,童刚正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退那10万元,妻子听说死了人,二话不说把钱拿了出来,但朱家人已经不要了,说这就是证据。这钱成了烫手的山芋,可怕童刚正愁坏了,大着胆子埋怨了妻子一回。
关键时刻,还是市长苏荣救了童刚正。他上下斡旋,历时两个月,终于把此事摆平。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两名潜逃的行凶者很快被抓获,并被判了重刑,童刚正受到行政记大过处分。也不知道政府到底赔偿了朱家多少钱,反正朱家没再提那10万元的事情。但这10万元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悬在童刚正的脑袋上,不知道何时会轰的一声把他炸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