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八 难以抉择

活……活下去，家里就我们两个男孩子，不能……不能都死在这里……”

    狼眼哭喊：“我会带你回去的……我们一起出来当兵，就要一起回去，不然我怎么向爸妈交待呀，哥！！！”

    鹰眼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瞳孔在缓缓扩散，喃喃说：“活下去……我们……不能都、都死在……这里……”

    92号打空了一个弹匣，在更换弹匣的间隙一字字地对鹰眼说：“放心吧，我们就算全死在这里也会让他活着回家，不会让你们兄弟俩都死在这里的。”

    鹰眼似乎听清楚了，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那双年轻的眼睛慢慢闭上了。狼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用手指强行撑开他的眼皮，叫：“哥，不要闭上眼睛，看着我！不要闭上眼睛，求求你，不要！！！”不管他如何哀求，鹰眼还是停止了呼吸，这位天赋极佳，而且有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浑如一人，在战场上近乎死神一样的年轻狙击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还太过年轻的生命，他再也听不见弟弟的声音了。

    狼眼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嗥。

    刀锋忍着剧痛，拔出了自卫手枪。蛤蟆几次想过去将他拖到安全的位置，子弹却追逐着他，一次次将他捂在地上动弹不得，再往前爬几米的话，他就完全暴露在机枪手的射界之内了，只需要一个点射，他就会变成马蜂窝！但他还是固执的向前爬，他是卫生员，救治受伤队员是他的职责，他不能放弃任何一名伤员。刀锋几经努力，拔出了自卫手枪，向蛤蟆摇摇头。

    蛤蟆骇然，嘶声叫：“刀锋，不要！不要！”

    刀锋声音嘶哑而平静：“蛤蟆，退回去。”

    蛤蟆颤声叫：“我会治好你的，不要这样，不要！”

    刀锋说：“我……好不了了，如果你能活到退役，就帮我尽孝吧。”他跟蛤蟆是同乡，按幽灵部队的传统，如果他牺牲了，蛤蟆就要代替他孝敬他的父母，给二老养老送终。所以他不希望蛤蟆为他继续冒险，他断了一条手臂一条腿，这样的伤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就算蛤蟆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他，何必让他为自己这个必死的人冒险呢？

    他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几名队员骇然大叫：“刀锋，不要！”

    刀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板机。枪声响过，血花四溅，又一条年轻的生命消逝了。

    山猫呆呆的看着刀锋，又看着鹰眼，欲哭无泪，欲骂无声。短短一天之内他失去了四名队友，心中的痛楚，不亚于千刀万剐。他抢过电台开通，呼叫金南一，嘶声叫：“金先生，我们在XX地区遭遇敌军伏击，伤亡惨重，请求支援！”

    金南一那边一片嘈杂，鬼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他说：“我手头上没有特种部队可以增援你们。”

    山猫崩溃，大吼：“我不管！哪怕是野战军侦察连也好，给我们派过来，不然我们整个中队就要死光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哭出声来：“金先生，我求求你，赶紧派一支部队过来支援一下我们吧！滚雷、猛虎、刀锋、鹰眼，都牺牲了，镰刀也受了重伤，队长和伏兵陷入SOG特种部队的围攻危在旦夕，现在我们几乎人人带伤，再没有支援我们就要死光了！”

    金南一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而且抖得很厉害，胸膛急剧起伏，逆血一个劲的往上涌。从昨晚到现在，铁牙犬中队已经四人阵亡，一人重伤，减员三分之一了，这个中队才十五个人！不用山猫说他也知道此时幸存的人已是人人带伤，筋疲力尽，因为从昨晚到现在他们都在跟世界最顶尖的特种部队激烈较量，又怎么可能不死伤惨重？这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特种部队，快要被丛林吞噬了，而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的人，正是他！

    正是他一手将这些年轻的士兵推进了这个可怕的死亡陷阱。

    现在，他们快要死光了……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救，则机密泄露，横生变数，后果难以预料。

    不救，铁牙犬中队必将全军覆没，他的良心将永远受煎熬。

    在他周围，数十名武装到牙齿的特种兵直勾勾的盯着他，焦急地等待着他作出决断。

    可他又该如何决断？

    远处枪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揪动着金南一的心，呼啸的山风里没有他想要的答案。